回到家里,我想起来后怕:自己把人打伤了,不知道伤成什么样?万一那小子找上门来,纠缠不休,怎么办?万一他不甘心,纠聚院里的战士合伙对付我,又该怎么办?如果真如他所说,是谭昆派来的,那姓潭的又怎么会善罢甘休?就算挨过了这阵,自己上学走了,可家还在这里,他们难免不会对父母和弟弟有什么想法? 我心里是七上八下,暗悔自己当时太过莽撞,给家里带来麻烦。可一时间,找不到什么好办法来解决,在沙发上坐立难安。 这时候,门被敲响了。 进来的人让我大吃一惊,是那小子!更让我吃惊的是,他一见我,就不停鞠躬,向我表示道歉。 我这不是在做梦吧?这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可怜家伙就是刚才耀武扬威的痞子? 接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递给我,我疑惑的接过一看,差点没晕倒:检查!! 费了半天劲才从他歪歪扭扭、错字连篇的文章中读懂大致意思:他今天的所作所为完全是他脑袋进水、个人的疯狂行为,现在他痛悔自己的错误,并保证以后不会再犯。 我惊奇的看着他,心里直纳闷:是什么让这个小子转眼间跟换个人似的。 他畏缩地躲避我的目光(看来是被我打怕了),可还不忘提醒我,让我签名。 签名?我更是一头雾水,这小子在玩什么花枪? “为什么要让我签名?”我暗自戒备:不会是让我签名,将来作为告我的证据。我看着他贴着胶布的鼻子,琢磨着。 他没有解释,只是不断的哀求。 没想到,这小子还挺能缠,我还真怕父母回家碰见他。心中有了主意,拿过笔,刷刷刷几下,颇有怀素张旭的笔风,写出来的字连我自己都不认识,跟他的烂字倒有一拼。 他接过纸,看了一下,然后揣入口袋。 卑躬屈膝的神情立刻消失了,他狠狠瞪我一眼,转身走出门。 “小子!不要忘了你说的话!否则!……”我一拳砸在墙壁上,嗡嗡作响。 他吓得一哆嗦,飞快的往搂下跑…… …… 吃晚饭的时候,父亲的表情很奇怪,他时不时若有所思的抬头看我。 我心里又有些不安,难道东窗事发了? 吃完晚饭,他伸伸懒腰,往门外走去,我知道他又要例行每日必做的功课:餐后院内散步。 “晓宇啊!陪爸出去走走。”走到门口,他回头淡淡的说道。 “嗯!……好!”我心猛一跳,勉强答道。 …… 初春时节,霜冻褪去,湿气仍重,然而万物已经复苏。 走在幽深的林萌小道上,两旁是高大的林木矗立,茂密的枝叶间活泼的小鸟不停歇的跳跃歌唱,湿漉漉的绿草丛中不知藏在何处的青蛙不时呱呱叫上两声。 路的一侧伴着一条小小的山泉,流水潺潺,一路向下奔流。江风阵阵吹来,带着淡淡的腥味。 父亲背着双手,半眯着眼似乎很享受这风的气息。 他一直没有说话。我也一直在担心:“父亲在外人眼里不苟言笑,但对我和弟弟,他一向是比较温和,发现我俩有什么问题,总是耐心的开导我们。但这仅是他的一个侧面,越是温和的人,就好似沉默的火山,一旦爆发,其势不可挡。在我从小到大的挨打经历中,记忆最深的就是读初中时我喜欢看各种杂书,父亲最反对我看武侠,我向他保证过不会再看。然而一次放学路上,我边走边看小说,正好被他撞见。他把我拖回家,罚跪在木凳上,然后愤怒的将小说撕成碎片,用结实的藤条抽我的拳心……当时,他的样子,我至今难忘!这一次,我闯下大祸,他又会怎么惩罚我呢?我,对我父亲,一向是又敬又畏,即使现在我已经是一名军人。 这时,他走到路旁蹲下,伸手到山泉拔开水面飘着的树叶,然后慢慢的洗手。 :“晓宇!你瞧这泉水,虽然很小,很不引人注意,可若没这山泉,这里似乎就少了一种生机!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