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不能因为他分了心,仪式还没结束呢。 太子的确一直在观察她。 若说仪式开始之前,她还透出几分艳羡与期待,那么在这之后,她便立刻警惕起来, 黑黝黝的星眸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堂中情形,且时不时打量那个笄者。 他不由想,或许这才是她的常态? 端着天真无害的模样,其实从未有一刻真正简单自在。 与她太近,他时常会被她迷惑,忽视很多。 可只要站远了,站在局外人的位置,她的一丝一毫都清晰可见。 太子沉思片刻,微微侧首,飞鹰已上前一步。 他在飞鹰耳畔低语几句,飞鹰轻轻点头,又退开。 这时,礼堂中一阵促声喧哗,旋即又静下来——十娘已从东房更衣完毕,重新回到礼堂。 玉桑顾不上留意太子那头,重新警惕起来。 当十娘走进来那一瞬间,玉桑的眉头便蹙了蹙。 应十娘换了身衣裳,身着礼服走入礼堂。 可不知为何,她走姿有些别扭,端在身前的手颇不平稳, 借着她站定转身之际,玉桑甚至瞧见了她小巧的鼻尖浮了些晶莹。 她在流汗。 玉桑今日被泼了水,出来时还被风吹得有些凉,天气不算热,这礼服也并不厚重。 及笄礼重头在前,若是十娘刚刚来到礼堂,因为紧张出现些异常也就罢了。 可她连更容易出错打乱节奏的理妆梳发乃至敬茶都完成的稳稳当当,这会儿只需着礼服听训话即可,没道理反而在这时候紧张出错。 “姐姐,十娘好像有些不对劲。” 其实,根本不用玉桑提醒。 十娘是今日的主角,自然是全场最吸引人目光的那一个。 所以,玉桑也很快意识到,大家的目光都落在十娘身上,许氏甚至微微蹙眉。 当所有目光被聚集在一处时,其他地方就会被忽视。 玉桑福至心灵,飞快望向礼堂各处的几位娘子。 应二娘微微垂眸,并未看玉桑,五娘与九娘则相反,目光紧紧跟随十娘。 至于六娘,她谁也没看,目光在堂中逡巡,好巧不巧的撞上玉桑投来的目光。 论理,这时候大家应该都在看十娘,所以与玉桑对视一瞬,六娘下意识的紧张了一下,别开目光。 不对劲。 玉桑生出不好的预感。 十娘已跪在堂中,应长史与应夫人先后向她训话。 本该演练无数次的仪式,在十娘略不安稳的跪姿中,越发引人注目。 江夫人看出端倪,偏头与女儿江慈低语:“你瞧瞧十娘是不是不对劲?” 玉桑就挨着江慈,听得清清楚楚,不知为何,她心中没来由升起一股火气。 生为女子,一生短短数十年,除了示意长大成人的及笄礼与嫁为人妇的婚嫁礼,还能拿出来作礼的由头少之又少。 往日关起门来龃龉斗争也就罢了,连这种时候也不放过。 是有多大的的仇怨? 最重要的是,私心里,她想看十娘有个圆满的及笄礼。 倘若长大后面对的都是更难的事,至少在这个时候,要足够精神漂亮。 玉桑分心之时,十娘已跪在那里听完训话。 应长史与应夫人入座,许氏专门让自己的嬷嬷去扶十娘一把。 嬷嬷扶住十娘手臂时,方才发现她脸上都是汗,手心全是掐痕。 她像是在忍耐什么痛苦,跪在这里端着姿态听父母聆讯的时间,让她的忍耐到了极限。 所有的意外,总是发生在不经意的一瞬间。 十娘左脚刚站起来,自喉头溢出一道轻吟,身子一软,直直的朝前倒去—— “十娘!” “啊——” 同一时间,五娘和九娘大喊起来,将所有目光都吸引到了十娘身上。 礼堂中围观的女眷下意识想上前帮扶,六娘轻呼一声,像是被谁撞到,竟将置于礼堂右侧一个半人高插桃花儿的大花瓶撞倒—— “小心!”六娘急吼吼对大家喊道。 花瓶载着力道狠狠撞在地上,铿锵碎音又将下意识想帮扶的女眷吓退一步,任由十娘倒在地上,却有一人反向上前,一把扯下身上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