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猜测从头脑中除去。 她一遍一遍的在心里问自己: 不可能吗? 真的不可能吗? 归墟君和二师兄……真的不可能是同一个人吗? 在她们身后,故意落后几步的方应许与谢无歧并肩而行,故意用讥讽的语调道: “现在知道宿檀的厉害了吧?刚刚与师妹互通心意,还没来得及多说两句话,就要被宿檀一个女孩子抢了先机,师弟啊,你还有今天呢?” 谢无歧凝望着沈黛的背影,没吭声。 脑海中闪过的是,是那个昏暗厢房里沈黛同他说的那些话。 还有江临渊声声狠绝的质问,沈黛神思不定的模样。 魔君啊…… “这位郎君生得倒是俏。” 一旁的摊子飘来一个带着兽面的女子声音,她手里握着一只漆黑的黑金面具。 “生得这样俊俏,偏又有了意中人,还是戴上我的面具,莫要再招花引蝶了。” 铜制面具描摹出一个狰狞野兽的嘴脸,颇有些上古时期的古朴风格。 面具凸起的獠牙格外锐利,雕刻在面具上,却好似下一秒就要穿破面具,死死咬在什么人的身上。 谢无歧垂眸,修长手指执起那狰狞兽面,忽然想起了江临渊手中的那一枚令沈黛变了脸色的玄铁面具。 前面的沈黛与宿檀已经走得有一段距离了,谢无歧忽然戴上面具,转身问方应许: “师兄,我这样看上去,可怕吗?” 方应许并不知道什么魔君,一时间也没有将这个与江临渊那张玄铁面具联系在一起,只当他又是少年心性,故意玩闹。 他弯起食指,敲了敲谢无歧脸上的面具。 “宿檀可不怕这个。” 他只当这是小孩子的玩具,却不想戴着面具站在他眼前的这个人,是前世十洲修真界多少人的噩梦。 屠尽十洲,割下无数掌门的脑袋,捏碎宿檀的头颅,烧光纯陵十三宗…… 光是沈黛言语之中透出的这些只言片语,就连谢无歧也为之胆寒。 这种感觉,就仿佛又回到了他脑中一片空白地从郊野荒冢中醒来的那一夜。 一个人平白空缺了十几年的记忆,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没有父母,没有来处,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以前做过什么,到底是被父母庇护长大的幼子,还是……满手鲜血的恶鬼。 谢无歧以为这令自己时常在午夜梦回惊醒的空白已经足够可怕,却不料更可怕的是—— 不知道自己的过去,也不知道自己的未来。 “二师兄?” 前面传来沈黛的声音,几乎是下意识的,谢无歧将手中的面具藏至身后,快得连方应许都侧目瞧了他一眼。 沈黛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只是她回头见谢无歧流露出几分寂寂神色,长眸也凝着化不开的浓黑,她虽然时常不明白旁人为什么开心为什么生气,但也不会迟钝到感觉不出喜怒。 见沈黛回头望过来,他展颜,全然看不出心中揣着多么沉重的心思。 “怎么?”谢无歧负手而立,扬唇露出一个笑容,“黛黛和小姐妹不是逛得很开心吗?终于想起还有我这个失宠的师兄了?” 他眼底阴霾敛尽,望着沈黛的时候,总像是头顶明晃晃的日光一样明朗坦然,纵有些不详的影子,也融化在那一双潋滟春光般的深情眼中,并不会使人惊惧不安。 宿檀察觉到沈黛想走,立刻又紧挽着她: “你不是还要问我《博古灵器录》的事情吗?还有十方绘卷,你跟我一道,想知道什么,我说给你听。” 她余光瞥向谢无歧,少年孤身站在夜风里,许是因肩头的伤,薄唇泛着令人怜惜的苍白。 ……真可恶啊。 宿檀磨了磨后槽牙,心有不甘。 她用苦肉计,他就用美人计吗! 果然,身边的少女抽出手对她道: “宿师姐要还是脚疼,我让大师兄来扶你吧,至于《博古灵器录》的事情……反正一时半会大约也说不清,等出了隐界我再登门拜访如何?” 宿檀:“我难得心情好才肯和你说,下一次,就不一定有这样的好心情了。” 沈黛却抿唇笑了笑: “那我下次来给宿师姐带面镜子,宿师姐对着看两眼心情便好了。” 原本冷着一张脸的宿檀略有些诧异地看向沈黛,像是在讶异她这样老实巴交的人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转念,又想起了不远处的谢无歧。 恐怕是耳濡目染,哪怕是块石头,在蜜罐子里泡久了,也有了一丝甜味儿吧。 “带什么镜子。” 宿檀理了理衣袖上的褶皱,那副清丽绝伦的面容上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 “方应许十岁时摔坏我一对镯子,你让他赔我一对,若来找我,带着镯子来便是了。”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