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闷热似蒸笼。 远处的狗叫还有刀枪和盔甲碰撞的声音,更是让人打心底不寒而栗。 呼呼! 巡检司指挥陈明仁一边扯着自己的领子,一边扇着蒲扇,可依旧满头大汗。 仔细看,他眼中尽是惶恐。京师之中应天府治下有好几个巡检司,好死不死的皇帝遇刺就偏偏在他的辖区。 他这个巡检司其实严格说来比兵马司的权力还大些,兵马司平日负责的是治安,大多是鸡毛蒜皮的民间小事。而巡检司,则有捕缉的权利。 “妈的!” 陈明仁心中又咬牙切齿的暗骂一句。 不管刺客能不能抓到,他这个好不容得来的巡检都到头了。整不好,还要获罪。不,不是整不好会获罪,而是一定会获罪。 “草他娘的!”想到此处,陈明仁心中更加烦躁。 这时,应天府的治署主事张宗敏背着手缓缓走来,也是一脸的阴沉。 “你说这倒霉催的,怎么就在我的辖区?”陈明仁和张宗敏是拜把子的交情,更都是应天府通判的左膀右臂,所以说话格外随意,“我他妈招谁惹谁了?” 说着,他又急道,“你说,会不会事后归罪到我头上?” “这不明摆着吗?皇上遇刺,咱们这些管治安的人谁也逃不掉,这就是天降之灾!”张宗敏叹口气,也骂了几声,“不过,应该也没什么大事,大不了丢官,再严重些不过是发配。” 然后,他目光转转,看看左右。 陈明仁顿时会意,对周围的人摆手道,“都一边去!” 周边的人马上散去,只留他二人。 张宗敏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递过去,“来点!” 盒里是茶叶,陈明仁捏了一把塞嘴里,顿时满嘴苦涩,但也颇为提神。 “命应该是能留下,但有些事早做打算!”张宗敏低声道,“家里的财货赶紧找个保险的地儿藏起来。”说着,叹息一声,“别他妈到最后,人财两空!” 说起来他们这些芝麻大的官,其实日子比什么三品大臣都要舒坦。三品大臣贪污五十两就人头落地,可他们这些人,有的是不犯忌讳的黑色收入。 “我他妈把这茬给忘了!”陈明仁挠挠头,吐了一口满是茶叶渣儿的口水,“我这就让人告诉我老婆好生收拾收拾...”说着,顿了顿,“保险起见,还是让他带我儿子去乡下躲躲!” “嗯....”张宗敏点头,刚要说话,忽见前边过来个巡防军把总。 “二位都在呢,正好找你们呢!”那把总笑笑,和他们两人很是熟悉的样子,“上头传令,两位的人分别去鼓楼大街,西安街搜查。你们二位跟我来,上头要召集管事的议事!” “哦!”陈张二人不疑有他,马上叫过手下来仔细叮嘱。 然后跟在把总的后头,朝前方走去。 “兄弟,你刚才说上头,谁呀?”走了百十多米,张宗敏开口问道。 那把总回头一笑,“锦衣卫的何都堂!” “哟!”张宗敏一愣,笑道,“这可是因祸得福了,平日巴结何都堂都巴结不到!” 话音刚落,忽见那把总停步,回头似笑非笑,“那,今儿你们二位好好巴结巴结!” “你这话.......” 正说着,猛的斜刺中窜出几个人来,砰砰两声闷棍。这二人跟死狗似的,栽倒在地。 紧接着何广义狰狞的面容从阴影里出来,一边走一边用冰块敷着脸上的伤口。 “拽个地方,赶紧给老子审!”何广义骂了一声,回头又道,“侯爷那边还说什么了?” 他身后,一个战战兢兢的兵马司小校开口道,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