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 “夫人玉体如何?”脉搏刚诊不久,崔懿忽然询问。 张德满结结巴巴地回答:“回军爷,姨娘她没,没有大碍,只是受了惊吓,有些心神不宁,服两副安神的药调理一二,即,即可。” 崔懿松了口气,“那就好。” 紧接着又问:“胎像可还安稳?” 贺兰香感觉搭在脉搏上的指头一哆嗦,抬眼看去,只见张德满胡须打着颤,话都说不出来了,满头淋漓大汗。 “胎像,胎像……”张德满嘴唇嗫嚅,欲言又止,一副惶惶不敢直言的样子。 “胎像如何,实话实话。”崔懿察觉不对,口吻已带厉色。 眼见张德满要张口,贺兰香反手抓住其手腕,涂满凤仙花汁的鲜红指甲陷入其肉,转脸却楚楚可怜地望向门口道:“崔副将莫急,张老诊脉向来仔细,无人比他更能知我腹中孩儿的安危,且再给他些工夫。” 张德满两股战战,一双老眼盯住贺兰香,眼神惊恐交加,不懂她是何用意。 贺兰香回过脸看着张德满,嘴角扯出抹笑意,咬字极轻地道:“听闻张老孙媳近来也被诊出身孕,可有此事?” “真是好呢,阖家美满,四世同堂,那孩子能进你们家的门,也是个有福气的。” “哪像我的孩子,尚在娘胎便没了父亲,张老可要好好给我诊脉,我已经失去了所有,倘若连这孩子都有个三长两短,那我也不能活了。” 不是活不下去,是“不能活了”。 张德满心头一惊,大抵懂了贺兰香的意思,但他并不打算冒着性命之忧去帮她这个忙。 主意已定,老头正欲强行抽身,掐在他腕上的柔荑便又是一重。 贺兰香笑眼盈盈,口吻柔款,活似条吃人不吐骨头的美人蛇,轻飘飘地慢吐蛇信道:“张老可要给我诊仔细了。” “我这人心狠。” “我的孩子若保不住,其他人的孩子,也别想活。” 第6章 恨意 张德满随崔懿退下以后,贺兰香犹似被雨点击中的秋日残荷,整个倒在了牡丹缠枝纹的洒金锦被上,掌心的汗沁透被面,连呼吸都在发急,沾了汗津津的紧张。 好险。她心里只有这两个字。 但凡她方才有一句话没威胁到点上,她现在很可能便成了一具死尸。 还好,老天待她不薄,不仅让她活了下来,还把张德满送到了她的身边,只要她身边有个名正言顺的大夫在,天晓得能省多少麻烦,起码不必担忧轻易暴露真相。 她疲乏交加,阖眼又昏睡半日,后来是被细辛唤醒,哄劝着喂她吃了几口汤饭,这才恢复了些精神。 夜色已浓,房中灯影荡漾。 贺兰香静坐榻上,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细辛与春燕面面相觑,谁也不敢上前打搅。 她们都清楚,主子已经够能扛事了,换作寻常人,见识到这等灭顶之灾,不疯算是好的。 “叽喳,叽叽喳。” 廊下鸟鸣清脆,隔门扰耳。 那是一对红嘴绿观音,又名相思鸟,是谢晖先前送给贺兰香的生辰礼,有比翼双飞之意,十分娇养,喂食的匙子都是纯金的。 眼下侯府成了个空壳子,鸟也成了凡鸟,等不来喂饭,饿的叽喳直叫。 贺兰香长睫蔽目,整个人静止成了笔墨描绘的画中仙,仿佛她生来便是如此安静,余生也要这般安静下去。 “吵死了。” 她蓦然嗔斥一声,下榻趿拉起鞋,往门外去。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