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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


    翌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谢折自演武场练兵归来,手里拎着刚卸下的铁甲,满头热汗,面色阴沉。

    士卒们只要眼不瞎的都能看出将军昨夜没歇好,此时能躲则躲,生怕撞刀尖上。

    哪想谢折大步生风,进了驿站便道:“你们严副将哪里去了。”

    严崖素来极重军制,今日刚点完卯人便不见了,找也找不到,这是过往从未出现过的情况。

    一名士卒上前,哆嗦拱手:“回禀将军,严副将昨日失手毁了贺兰夫人几顶头面,今早便陪夫人进驿城找簪匠修护,说是修好便回。”

    谢折脸色一变,头顶的天似乎都跟着阴了几分。

    他将手里铁盔往随从身上一扔,转身时呵斥:“备马。”

    第15章 杀意

    碧空如洗,远望一片翠色葱茏,四周地势平坦,突兀起一座孤零零的山,山叫鹿门山,山下的驿站叫鹿门驿,驿站连驿城,占地千亩,城中百业兴旺。

    而因那山孤独立在此处,如天外飞来,故别名又称飞来峰。

    “飞来峰?”

    乌瓦檐铃下,贺兰香笑意晏晏。

    她将手中牡丹薄纱绫扇遮在额梢,挡住了灼人的太阳,望着那片青翠道:“临安也有座飞来峰,与灵隐寺挨在一块,周遭山峦连绵,比这里的飞来峰要热闹多了。”

    她说话总有点地方与常人不同,譬如,大约很少有人用热闹二字,去形容一座山峰。

    年轻的副将站在她身旁,凝视着她脸上扇面投下的小块阴影,默默看直了眼睛。

    贺兰香垂下扇子,雪腻的手腕轻摇慢晃,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凉风,扭头将噙满笑意的眼神递去,“严副将在想什么?”

    严崖恍然回神,绷僵了脸皮,忙将脸别向一边,“回夫人,末将没有想什么。”

    贺兰香笑而不语,继续去看那山峰,眼神越发悠远,再开口,语气便沾了惘然,“我倒是想了许多呢。”

    “我在想临安。”

    “想临安的天,临安的路,临安的山色,湖泊,宝石山驮着夕阳,西子湖畔藕花飘香……”

    她说到后面,声音已是微微哽咽。

    严崖慌了神,有点手足无措,见已有丫鬟递上手帕,伸出去的手便又收回,一时无用武之地,只好笨拙地宽慰:“夫人莫感伤,京城也有好山好水,你到了京城,便跟回到自己家一样。”

    贺兰香破涕为笑,撩开眼皮,湿润含情的眼眸看着严崖,似信似疑地问:“严副将所言为真?”

    严崖呆了口舌,额上汗水如瀑,蛰在灼热的肌肤上。

    “自然属实。”他低头,“末将不敢欺瞒夫人。”

    贺兰香轻嗤一声,继续轻摇绫扇,语气里满是自嘲的悲戚,“我看不过是说说罢了,眼下我夫不在人世,幼子尚在腹中,京城那般大,我孤儿寡母届时该何去何从,不过是等着遭人欺辱,悲死异乡。”

    严崖身躯一惊,不由激愤:“这怎会!莫说是将军,就算是末将我,待夫人到了京城,也定不会教夫人遭受分毫欺凌!”

    “当真么?”贺兰香目光温温投去,略带埋怨地轻嗔上句,“若是为真,严副将为何不敢看着我的眼睛说话呢。”

    风吹檐铃,脆响叮咚。

    青年不知自己已落入张看不见的柔情罗网中,他抬起脸,对视上那双剪水清瞳。

    “末将m.xiAp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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