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住赞叹:“自从这孽障上身,我便极易害热,入夏以后,身上简直成了火球一般,吃不好睡不下,连带性子也急躁不已,瞧什么都不舒坦,自从今日一脚迈入此处,我这气儿也顺了,心也不燥了,果真好风水养人,沾上翠玉山的天子气,就是不一样。” 贺兰香即便闭着眼,也能听出卢宝月话中的艳羡。 谢姝此时道:“那你在这多住些时日便是了。” 卢宝月便笑:“一天到晚惯会说些没脑子的话,我挺着这么大个肚子,不知何时便会生产,寻常人看在眼里,吓都要吓怕了,还多住段时日,我好意思去那般坑害你露儿姐?” 李噙露道:“这说的是什么话,我自认与你不比你与姝儿妹妹亲厚,但好歹也是幼时相识,还能连那点情分没有么?你身边那般多的接生婆子跟着,有何好顾忌的,只管在这住下,纵是真要生了,又不是人手不够。” 卢宝月笑意更甚,“瞧瞧,一个两个的,都说起没脑子的话了。” 嘈杂中,李噙露压下声音:“天地良心在上,莫说留卢姐姐住下,便是将这庄子直接给了你,我也是舍得的。” 闺秀们的欢声笑语与溪水重合,卢宝月没再出声。 “卢姐姐,可否借一步说话?”李噙露小声道。 树下光斑浮动,小憩的美人伸了个舒服的懒腰,睁眼望去,笑道:“咦,两位妹妹要往何处去?想来是李妹妹藏了好东西,不想给我们瞧,单给卢妹妹瞧。” 话音一出,在场中人齐齐注意到那结伴欲要离去的二人,好奇地盯望着。 李噙露面色僵硬,笑道;“那怎么能呢,是卢姐姐在这歇渴了,我带她去喝饮子。” 贺兰香施施然站起来,扶了下发髻,好奇道:“什么饮子,好喝么?” 谢姝砸吧两下嘴,跟着站起来,“正好,我也渴了,我也去。” 一呼百应,原本的二人行,变成了浩荡一群人。 喝完饮子,谢姝随其他闺秀去探园中幽径,卢宝月也被谢姝拉了去,贺兰香动作慢,等她们都走远了,也才刚出房门。 李噙露迎面便堵住了她。 贺兰香往哪走,李噙露便往哪堵,二人原地僵持。 细辛看不下去,皱眉道:“李姑娘这是在做什么?” 贺兰香抬手示意细辛止话,唇上噙笑,“不妨事,想来李妹妹是有话对我说,你们都退下。” 细辛春燕对视一眼,各有犹豫,却又不得不照做。 丫鬟退下,气氛便越发冷寂。 “贺兰香,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罢。” 李噙露冷盯贺兰香的眼眸,“先前之事我不愿再提,可你自己既不愿救我姐姐,又为何阻挠我向别人求助,我李噙露自认没有得罪过你,你为何如此待我。” 贺兰香往前迈出一步,看着对方清丽的眼眸,温柔道:“李妹妹,你会错意了,我不是在阻挠你,我是在帮你。” 李噙露被生生气笑,反问:“帮我?帮我难道就是千方百计不让我救我姐姐吗?” 贺兰香语气不改,依旧温柔,像在同一个孩子好生说话,“你为何觉得,你卢姐姐收下这庄子,便一定能将你的事办成呢,倘若办不成,这庄子你是就此送她,还是开口讨回?这里是你母亲留给你最大的退厅,你真的舍得拿它当筹码吗。” 李噙露扫了眼廊下风景,一砖一瓦,眼底渐渐通红,回过脸却毅然决然道:“只要能救我姐姐,我什么都舍得。你也少在这同我拐弯抹角,我懂你的意思,你不也想要这庄子吗,可我已对你死心了,我不会再从你这里打算了。崔氏依附谢折,族中子弟又多在谢折麾下做事,有他们开口,难道话的斤两还没你一个妇人的重?” 贺兰香敛目低笑:“是啊,说破天了我也只是一个妇人,能有什么大用处呢。” 她抬眼,看着李噙露,“可是李妹妹,你也别忘了,谢折他再厉害,他也是臣,是臣,便要以君为上,你费尽心机搭上他,他就算对此插手再多,陛下一句不愿意,他又能如何呢?” 李噙露被问一怔,旋即理直气壮道:“自古君昏则臣谏,谢折身为武官之首,向君进谏是他身为臣子的本分!君若不听,他便更该坚持才是。如今社稷刚定,朝纲不稳,新帝如此迫不及待强占庶母,传出去难道就不怕惹天下耻笑吗!” 风过树动,廊下光影婆娑,一如贺兰香进宫侍疾那夜,长明殿里摇曳起伏的灯火。 记忆里那一抹清冷的伽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