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他实在太过分了,珍娘,我会让他跟你道歉的。” 听到方朝清称呼方朝元为“阿圆”,崔珍娘呆了一下,而随后,当方朝元说出“我会让他跟你道歉”时,仿佛听到极恐怖之事,崔珍娘绿豆大的眼睛忽然瞪到最大,身子急退几步,双手乱摆:“不!不要!不要他道歉!不要见他!” 方朝元吓了一跳,旋即上前:“珍娘,别怕,好,不见他,你别怕……” 安抚了好一会儿,崔珍娘才终于平静下来,这时外面已经闹得不可开交了,仆人急得满头汗进来禀报。 方朝清道:“珍娘,你不用出去了,我去跟他谈。”嘴角扯出一丝似解脱似放松的笑,“总要好好谈一下的。” 崔珍娘愣愣地看着他。 然后方朝清便出去见方朝元。 崔珍娘待在自己的卧房,半步不敢出去,崔妈妈来回跑了好几趟,跟她不停嘀咕着:“两人都在书房呢,门关地那么紧,不知道商量什么坏事儿呢!……这算什么姑爷,上回那混账那般说小姐,他若有心,就该直接把那姓方的给打出去,还好声好气儿地谈什么谈,呸!没出息的男——” 伴随着茶盏落地声,话声戛然而止。 崔妈妈被泼了一脸滚烫的茶水,额头还汩汩流着血, 她愣愣地,半晌才反应过来,嗓子里爆发出一声杀猪似的惨叫,却又再度戛然而止。 “闭嘴。”崔珍娘扭过头,冷冷地看着她。 那双绿豆大的眼睛里冷冰冰地没有一丝温度,映着那吊起的眉梢,凹陷的鼻,裂成四瓣的唇,仿佛一个小孩子随手雕坏又丢弃在角落的鬼怪木像,睁大眼睛,在阴暗处冷冷地窥视着来人。 崔妈妈猛地打了个冷战,牙齿颤颤,哪怕脸上仍旧火辣辣地疼,却再也不敢说出一个字。 见状,崔珍娘眼里的冰冷散去,吊起的眉梢下垂,又变回平日卑微懦弱的模样。 她叹了一口气,又拿起一只杯子,重新倒上茶,递给崔妈妈,温声道:“崔妈妈,您喝茶。” 崔妈妈战战兢兢地接过杯子,冷不防又被杯身灼手的热度烫了一下,却忍住了,稳稳地端着杯子,又仰头将尚滚烫的茶水灌进喉咙里。 舌头立刻被烫地发麻,她大着舌头:“小、小姐……” 崔珍娘轻轻点头,温柔地道:“妈妈,您别怪我严厉,我只是听不得外人在我跟前说相公一句不是。” 崔妈妈连连点头:“不说了不说了,是老奴僭越了,老奴以后再不敢说姑爷一句不是!” 崔珍娘便笑了,安抚道:“在外面没关系的,还跟以前一样便可。只是妈妈记住——别在我跟前说就行。” 崔妈妈点头如捣蒜。 崔珍娘笑:“去吧,去再听听书房的动静,别叫那人欺负了相公。” 崔妈妈忙点头,又跑了出去。 果然如方朝清所说,兄弟俩果然“好好”谈了一番,一直过了午饭,方朝元才离开,而他离开后,方朝清依旧待在书房里没出来。 跟崔妈妈再三确认了方朝元的确已经离开后,崔珍娘端了厨房刚做的点心和粥,去了书房。 书房的门没有关,走到门口,她便看到了屋里的人。 方朝清一袭家常白色长衫,一手背后,一手拿笔,正俯身写着字。 书案上铺了许多纸,左边一沓是雪白的,还未着一字,右边一沓却密密麻麻的,已经写满了。方朝清写完一张,便将写好的放入右边,再从左边抽出一张空白的,继续写。 他写地极认真,目光只在纸笔间徘徊,仿佛完全沉浸在字纸的世界中,她在门口站了这么许久,他都丝毫未察觉。 崔珍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