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什么仪式才能说服他们,我们是为了保住所有人的身家性命,而不是为了把山越赶出去,自己回头把屯堡给占了?” 太史慈说:“我明白你做了很多事情。那是我欠你们的。” “先听我说完!”龚遂打断他,“当时为了这个事情,北人、越人各自抄了家伙,就在城中心的老庙那里,随时要打起来。别说什么刘勋,上缭壁差点自己把自己灭了。后来,百越里一个老巫和我说:要走,就得按他们的规矩,先给土地献祭。而且要用最高级的祭品,是什么?不是太牢三牲,不是百鸟犀兽。你能想到是什么吗?” 说起这件事,龚瑛的眼底变黑了,脸色却像纸一样白。老庙漏风,水滋滋地从四方渗入,室内越来越冷。太史摇头。 “是死婴。在他们眼里,死婴是献给鸮神最好的礼物。” “可突然间,哪里有死婴?我想,妈的,老子带着北人自己走算了。可北人也不答应——第一,这样的话,就决计没法带走全部的兵马钱粮;第二,谁知道越人会不会出尔反尔,反而把屯堡物资给占了?情况就僵在这里了,而且只有我一个人确信:刘勋的兵马正在疯狂地杀过来。” “你该不会……真杀了一个婴儿?”太史慈问。 龚瑛低下头,闷着声说:“你觉得呢?” 庙外又炸了一道雷,两人都有一瞬间看不清东西。待光斑消退,龚瑛已经在手上举着一枚东西——那是个不大的物件,肯定不是婴儿,却让太史慈感到后背凉了一下。 “那已经是走投无路的时候。老巫把人都选好了,一对北人夫妻,孩子还不足月。父母被七八个人压着,小孩哇哇大哭,好像能把人叫聋。我拿着剑,心里想,这娃儿和那老巫,至少得死一个。可我突然想起来,我们老龚家有这么一枚传家物——我说,这是天子血脉大汉刘氏的宝物,有五官、两条胳膊、两条腿,长得比婴儿还精致,我用它来献祭。” 那是一枚玉石雕,片状,刻成一只似人又似熊的东西,头顶长一根角,正面冲前,像是在笑,龇出三只门牙。袒胸露脐,大腹便便,单膝跪在地上,一只爪子放在胸前,一只扶在耳边,既像在偷听,又像在招手。说它像婴儿,可真是侮辱了婴儿。 “我家祖上还在北方的时候,在刘姓的诸侯国里当过郎中令,听说还服侍过皇帝。后来不知怎么到过这偏远南方,还留下了一支血脉。这枚玉件,是大刘氏亲赐的宝物,代代相传至今。我是有族谱为证的,可当时哪有族谱在手上?只能让他们自己看这东西,雕工、石质、年岁,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绝不寻常。再加上赌咒发誓,才终于让他们松口答应。老巫就把这枚东西放进一只陶壶里,洒进狗血鸡血蛇血,又在壶身上画了太一锋,然后拿一根特别长的绳子,把陶壶绑起来。” “那些老庙周围,不是还有些古井吗?深不见底,一颗石子进去,干声涝声都听不见。他们把绳子连着陶壶放下去,深到被黑暗吞掉,然后说:如果明天这东西不见了,那说明鸮神已经收下;如果它还在,说明鸮神不同意,那越人一个也不会走。这城里的东西,我们也别想搬走。” 龚瑛的声音越说越干哑。 “这他妈的还是在为难我们,这玉佩再神,还能长了腿从地底跑掉?我就在夜里溜去看。绳子提起来,摸一摸壶身,是干的;摇晃一下,没有声音,心凉了半截。手伸进血里头去摸,妈的,真不见了。” 太史慈说:“你可以继续把故事讲完,可孙权听不见,对我们也无济于事。” 龚瑛露出白森森的笑容,摇摇头:“急什么?雨还没小,谁也出不去。说不定等我们出去的时候,彭蠡泽已经淹过来了,上缭、海昏,都泡没了,事情不就了了吗?” 太史沉默半晌,回他:“你继续说。” “说实话,当时我是有点儿吓到了。事后回想,当我提起这东西是大刘家的时候,老巫那几个人眼里分明冒着光。后来我才知道,那些山越平常只喊绰号,其实名字都以“刘”氏自称,你说好笑不?他们说,上缭壁里面的老城是皇帝修的,这地儿本就有天子血脉。所以我说的话,他们真信,而且上半夜就把玉佩偷偷掏走了。其实这不算什么,我既然拿出来,就已经有传家宝断在这一代的觉悟,不过是回去多磕几个响头……可他们既然起了歹心,一不做二不休,就有几个人围了上来,将我推到那口井里去。” “那陶壶放下去的时候,放了有十多米深,还是干的,说明井底早就涸了。那就是个深洞,掉进去必死无疑。所以我一边下坠,一边用两只手四处乱扒,把手指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