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既然能把商旅带进来,你怎么就知道没有其他人?” 刹那间,气氛就变得剑拔弩张。 商队都被留在门外,只有鲁朝奉一个人进了巨大的武库。上缭壁军民几千户,兵器粮草充足,要是来攻打的人不是太史慈,支撑几个月完全不在话下。所以仓里的物资哪怕只能看清一角,也是山积海堆。 太史慈见鲁朝奉在微笑,便问他笑什么。鲁朝奉说没什么,不过想起了一些往事,他在徐州曾经也有像这样的仓库,后来送人了。太史慈说,如果真有这件事,那你应该已经天下闻名。鲁朝奉却又笑了,说,成名不急于一时。 太史慈觉得自己眼前的事物变得纤毫毕现,每一声脚步都如雷贯耳,连时间都慢了下来。当他警惕的时候就会这样。他留意着鲁朝奉的一举一动—— 从鲁朝奉踏进武库一刻起,身边没有商人,也没了吕蒙,孑身陷于重围,反而突然像换了个人似的,变得神色自若,嗓音粗爽,闲庭信步。太史慈无法相信他是个普通的商人,可观其言表,怎么也觉得是第一次见。 孙权继位一年,内外纷乱,不仅有外姓反叛,还有宗亲在蠢蠢欲动。他迅速起用了一批新人,官职不一定很高,但出入孙府、直接听他号令。吕蒙就是其中的佼佼者。这个人也是其中一个吗? 他们到武库的书簿处坐下,鲁朝奉交出文牒,军簿查检没有问题,便点了人手去搬运相关物资。 太史慈抿一口茶并不说话,他只想对方办完事离开。倒是鲁朝奉又露出灿烂的笑容,自顾自地说:“其实以前除了这金铁皮毛,上缭壁和小商还有一些别的交易,每桩各不相同,将军既然把他们平定了,知不知道那都是些什么啊?” 太史慈答:“不知。” “那就很可惜了,因为这些东西,可真是价值不菲。”鲁朝奉叹了口气,然后从袖子里摸出两枚物件放在案上,发出“嗙”“嗙”的两声脆响。 此刻二人在座,亲兵围于四周,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凝在鲁朝奉的身前。那是两只立起来、椭圆长条形、亮澄澄的麟趾金,就像把传说中麒麟的蹄子倒过来放在案上。在蹄窝心里,一个凸着“上”字,一个凸着“中”字。 别的器物太史慈可能不在意,可他认出了这两枚——当时刘充国墓开棺,里面那骨头一看就是个小孩,腰间放着“刘充国印”和两只青铜动物,而两只手里就握着这两枚麟趾金。他想必是带着它们入土的,就像小孩攥着玩具不放,哪怕骨头已经变得一碰就散,也还没有松开。 这是汉武时期最具祥瑞的赏赐,两枚麟趾金,龚瑛费尽心思,找了不同的暗商,通过他们卖给不同世家,保佑他们未来世世代代、福泽延绵,以换来当下车载斗量的奴客以及钱粮。 他没想到,两枚竟都落入了这姓鲁的商人手里。 鲁朝奉似乎读出了他的想法,还是盈盈笑着,淡然说道:“这可不是小商自己的,而是我献给孙将军的东西。但孙将军天纵英才,竟不打算收,反而和我说:将军统御江东,只倚仗两个人,一个是周公瑾,一个是太史子义。所以这其中一枚,便借小商之手,赠与将军。” 太史慈心里似有千钧之石入海,可到了表面上,却丝毫没反映出来。他反而笑了,声音朗朗,震得满室清响。他站起身来,伸一只大掌去接,手极长,几乎拂到了商人脸上。 鲁朝奉也不着急,施施然站起来,也用一只手,捻了其中一枚麟趾金放在太史慈掌心上。他的手拿开,所有人都看见:那是上面为“中”字的一枚。 太史慈五指一收,像是一张巨口把麟趾金吞了进去。他说:“你和吕蒙,还不完全是一起的?” 鲁朝奉把两只手拢进袖子,微微低头,说:“吕司马也年轻,醉心功名,有些事情未免冒进。孙将军说了,自己现在根基不稳,很多功名不是不想给,是还给不了。可是孙将军春秋鼎盛,且要放眼长看。” 太史慈笑了笑,问:“孙将军年轻,我却不然。我要怎么等?” “以前的刘扬州留下的部曲,有不少人进了这座上缭壁,横行法外,孙将军很担心啊。太史将军既然已经攻打下来,是否应把他们送到吴郡?”鲁朝奉声音平和,像是在虚心请教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