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副躯壳之下究竟变成了什么残败的样子,好像连自己都要看不清楚了。 “这片地区一直以来都缺乏管理,现在我们虽然要接手这个项目,初步的治理也依旧是个难题,前期投入肯定是少不了的,”裴云洲没再继续先前的话题,语气淡淡地说着,“财务那边你要盯紧,至少送到我眼前的预算应该是要像个样子的。” 风中糟糕的味道一阵阵地自鼻尖钻入,激得裴云洲本来就因为坐车有些翻涌的胃更加难受,此刻不过强撑罢了。 “我们到那边走走,”裴云洲不动声色地借着拍了拍应许的肩的动作重新站稳,目光望向这片空地的远处,“那里看起来像是有几栋房子,这里既然要借新区,那几栋房子肯定是要拆掉的,先去看看房子是不是废弃无主的再做决定。” 虽然市政建设常常需要解决拆迁的问题,但裴云洲对此并不太担心,这里的生活环境肉眼可见地糟糕,就算不是无主的屋子,也没理由房屋的主人不肯离开这里。 只是,在向着那边的房子走过去的路上,裴云洲莫名觉得太阳穴一阵发涨,就好像有什么不妙的事情将要发生一样。 “裴总……”见裴云洲突然慢下了脚步,应许不由担心他是不是又不舒服了,紧张地问了一句。 “没什么,走吧。”裴云洲强压下心底的不安,“只是刚刚走了一会儿神。” 真的只是这样吗? 他自己也不知道。 那栋房子看起来就在视野之中,但只有自己走这段路的时候,才会知道究竟有多远,可以想象住在那里的人们日常生活该有多少不便,就连想要走到大路上,都要花很长很长的时间。 大概走了半小时以后,那几栋房子终于变得近了,至少在人的视线里不再是天边的一个小点,能够看清屋子的形状了。 只是这一眼,却让裴云洲的脑海里,忽然就有一阵撕裂般的剧痛袭来。 刺啦,刺啦。 随着布匹被撕裂的声音一同在大脑深处炸响的,是尘封已久的、早已被主人有意无意地遗忘的记忆。 自从被母亲温柔的手牵着离开,裴云洲其实已经很少去回忆那些痛苦的记忆了。 可是眼下,那段黑暗又漫长的经历,那常常在储藏室里看不到光明的日子、常常被其他孩子故意推搡的日子、常常为了完成采买的任务步行一个小时到附近的村子上的日子,此刻一并翻滚而来,并且丝毫不顾主人的意愿,一幕幕地在他的眼前呈现。 脚下废弃已久的土地,都随着一幕幕记忆的放映逐渐变得熟悉。 在这块土地上,他也曾被人推到在地上殴打,也曾被迫多走这一个小时的路程去完成本不该属于自己的任务。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