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每个人出价之后,主持人都会报出出价者的名字和价格,之前出价的那些人,云洲或许还需要主持人的提醒才能想起名字,唯独这一次,他在还没看清站起来的人是谁的时候,在只听到了第一个字的时候,大脑就率先判断出了报价的人是谁。 哪怕云洲不愿意承认,也不得不承认,这具身体的任何一处都对裴冽万分熟悉,熟悉到几乎已成本能。 但判断出来以后,他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了。 面上最后一点笑意消失不见,只剩下冷淡得像一方古井的眼神。 裴冽的眼神在云洲与那幅画间不断变换,希望能从云洲的神情里找到他还记着他们在鸢尾花田里发生的所有,记得自己所承诺的会带他走的诺言。 这一次,他是真的来带他走了,并且他们二人,再也不要分开了。 可是云洲并不遂他的意。 不仅没有看他一眼,就连望向那幅画的时候,也不像他这样热切,好像一下就陷进了过往的回忆里。 ……难道在鸢尾花田上的一切,洲洲通通都不记得了吗? 难道自己就没有在洲洲少年时期的回忆里留下任何的印记吗。 天好像一瞬间就塌了。 裴冽从未觉得自己的人生竟是如此失败过。 从小到大,他好像就没有成功地做过一件事。 少年时辜负了与舟舟的约定,害得舟舟从此陷入了裴家和这个阴暗的上流社会的怪圈里。 青年时伤害了洲洲的真心,蒙昧地贪恋他与舟舟所有相似之处,哪怕现在知道了他们就是同一个人,对两个人共同的伤害也永远无法抹除。 如今在慈善晚宴的竞拍会上,甚至得不到洲洲一个眼神。 对从前的他来说唾手可得的东西如今都求而不得,只可惜他学不会珍惜。 这一切,都是他活该。 现场已然安静得甚至听不到呼吸声,裴冽只能听见自己如鼓的心跳,那颗随时都要碎裂的心脏正不倦地为台上的云洲跳动,可是这样的跳动,只是自己单方面的而已。 充血的大脑随时都要爆炸,涨痛的太阳穴叫嚣着这具残破不堪的身体是多么想要罢工。 但他绝不能在这时候倒下。 他还没有买下这幅画,还没有得到一个与洲洲靠近一点的机会呢。 裴冽站着的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天旋地转的晕眩如吃人的怪兽,可能下一秒就要将他吞没。 所有人都很快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原本安静的会场逐渐有了窃窃私语的小声议论,议论这位裴家新晋的掌权人,是否当真如传言中说的那样,自从裴家小少爷死后身体就非常糟糕。 而台上的云洲却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