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周清没有叫司机,沿着街道慢慢往回走。 不要往心里去,周清对自己说,那只是那家伙一气之下的失言。人吵架的时候就是什么能刺痛人说什么,并不代表那就是他心里想的,他自己也说了混账话,而且他是当哥哥的,更要明白这个道理。 然而有些东西像进了鞋里的沙子,一开始总想着只要穿久了磨平了就好了。但是一天天过去,沙子还在那,偶尔被挤去了缝隙里于是就以为不见了,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来扎人一下,最后只有脚底见了血。 学院奖的庆功宴上,余峻把周清介绍给许慎珣团队的其他人认识,他介绍说“这是许哥的爱人,两个人已经在一起很多年了,周哥是个作家,最近也在做编剧。”对面的人都露出那种“了然”的微笑,像是已经笃定周清编剧的名头是借由许慎珣诞生的。周清有听许慎珣说过上流社会某些靠男人养着的贵妇喜欢给自己弄一些有格调的名头,毕竟新时代的风向并不鼓励游手好闲。周清并不是一出学校就被养在家里的,在社会上混过几年的人对那种藏在礼貌微笑后的轻视还是挺容易看出来的。他一开始也并没太过在意这件事,但在小范围公开他们的关系之后,周清在剧组一次又一次听到了类似的言论。 周清看着许慎选在领奖台上从容优雅地发表获奖感言,灯光下他的成就和美丽一样让人目眩神迷。他已经站到那么高的地方了,但是自己还站在原地。 见识过更高地方的风景,再回头看着家里数十年不变的累赘,也许确实会希望对方起码有点感激之心吧。 周清仰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雪铺天盖地地落下来,像要将所有的东西都一并掩埋。 在之前他一直觉得依靠家里的人是理所当然的,他们之间经历过的事将他们牢牢绑在一起,不必区分你我。然而慢慢的周清发现,许慎珣那样的人生来就是该发光的,没有自己他也能活得很好,就像当年,他就算是跟着舅舅生活也一样能过得很好。甚至没有周清的拖累,他也就不必辍学走上这条未必他就更喜欢的路。 许慎珣没有那么需要他。 直面自己的无能对成年人来说也依然是痛苦的命题,但时至今日,周清第一次能单纯的、不去考虑许慎珣的想一想自己。 以前是为了给父母省钱,所以决定去读不用花钱的师范生。然后是为了他爱的人,残疾人能做的工作有很多,然而许慎珣不喜欢他出去,那周清就在家里——那他自己呢? 他自己想要什么? “喂!” 一辆兰博基尼从周清身边滑了过去,骚包的亮粉色。车窗降下来传来男人的声音:“找你找了半天了,上车!”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