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遇陈瑛之时,他还以为那就是一个靠着资历升上去幸进之人,初入京师,一无根基,二无党羽,想来应是翻不起什么大风浪的。 谁料他竟看走眼了,陈瑛此人手腕毒辣,竟不吝于豺狼虎豹。 一进京就把整个朝廷搅得翻天覆地不说,更是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在京师站稳了脚跟。 都察院那些同僚给他们发来的书信里,字里行间无不显示着对他的忌惮。 一想到当初和陈瑛在滁州城外的冲突,陈安就忍不住面色发苦。 以陈瑛的手腕,回到京师,还不知道有什么样的雷霆手段在等着他们。 目睹陈安脸上浮起忧色,陈堪扯了扯嘴角,淡淡的说道:“咱们都看走眼了,这陈瑛不是个善茬啊,听说他已经盯上了本官。” 陈堪摇头道:“人已经得罪了,徒唤奈何啊。” “呵呵!” 陈堪轻笑一声,脸上露出幸灾乐祸之色,满不在乎的问道:“陈御史回京之后有什么打算?” 这么久的相处,陈安对陈堪已经非常了解,一看他幸灾乐祸的表情,就知道他没憋什么好屁。 他干脆反问道:“钦差大人有什么打算?” “我能有什么打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 陈堪摊了摊手,语气无比轻松。 陈瑛这样的人说白了不过是一张厕纸,等朱棣用完自然也就放弃了。 不过在用的时候,这张厕纸却是能做到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所以陈堪从来没想过去和他斗,只要他不对自己和自己身边的人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陈堪都可以忍。 陈堪说得轻松,陈安却做不到像陈堪一样轻松。 他苦笑一声:“大人说得倒是简单。” 陈堪有自保之力,但像他这样的七品小官,如果没有什么靠山或手腕,得罪了陈瑛这样的狠人,早晚是要被清扫掉的。 这让他如何能轻松得起来? 陈堪挑了挑眉,随口说道:“你们不如来五城兵马司算了,都察院现在有陈瑛在,他一个人就能单挑百官,打得朝堂毫无还手之力,你们继续留在都察院也起不了什么作用,还不如换个地方继续为大明发光发热。” 只是短短几句话,陈堪便将利弊剖析得无比透彻。 陈安一愣,随后面露思索之色。 这位年轻的钦差大人话说得很幽默,听起来就像是开玩笑似的,但他这句话中蕴含的信息量就太恐怖了。 这是在暗示他,都察院即将被朝堂孤立,甚至被抛弃吗? 见他陷入沉思之中,陈堪也不再多言,他的话已经说得很直白了。 虽说这样说话容易被人拿到把柄,但以他和陈瑛的仇怨,也就无所谓被他拿到什么把柄了。 他退开几步,大口呼吸着贵州清新的空气,将地方留给了陈安,相处了这么久,陈堪认为陈安是个聪明人,有些事情他早晚能想得通。 ...... ...... 三十里的距离,快马来回也就是两个时辰不到的时间。 陈堪正百无聊赖的将随手摘下的山茶花的花瓣拆成一片一片的,打算回家做点花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驾!” 马蹄声由远及近,众人忍不住抬头看去。 一个年岁看起来比陈堪还小的少年领着一队官员径直朝着陈堪所在的地方冲了过来。 陈安见状,连忙吩咐身旁的骑士:“打出钦差龙旗大纛!” “哗啦啦~” 龙旗与大纛瞬间升起,被春风吹得哗啦作响。 临近陈堪钦差队伍时,那少年领着一众官员翻身下马,在人群之中辨认了一下,随后直奔陈堪而来。 “小侄见过世叔。” 少年朝陈堪一拱手,站在少年身后的一个绯袍官员便领着一干官员跪在陈堪面前:“臣贵州宣慰府贵阳府知府王三率贵阳府属官恭迎钦差大人,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少年的话被绯袍官员打断,脸上不由得有些尴尬。 王三此举,让他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跪吧,他此来只是为了迎接陈堪,不跪,又好像对皇权不敬。 陈堪笑眯眯的看着眼前这有趣的一幕。 看来贵州官场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么和谐啊,难道说顾成已经老到镇不住贵州了? 看了个笑话,陈堪还是决定帮这个素未谋面过的贤侄一把,说到底,他天生便和顾家亲近。 “王大人,您跪错了!” 陈堪好心提醒了一句,在王三发愣的神情之中指了指龙旗大纛的方向。 随后来到少年身旁扶起他,笑道:“顾贤侄不必多礼。” 少年正是镇远侯顾成的长孙顾兴祖。 以陈堪晚辈的身份,顾成自然不至于亲自跑到城外迎接,但从将门这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