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冯教授的名气其实要比曾教授更大,毕竟他证明过举世瞩目的数学猜想,也在主持永川大学数学研究所的工作,把这所偏文科院校的数学系带到全国领先位置…… 想到这里,林朝夕突然打了个激灵,埋藏在记忆深处的细节浮现出来。 永川大学文科很强,她高考填志愿时,曾想报永川大学心理系,但老林小小地反对了下,提议她去三味大学。 她不记得老林当时的反对意见,但去三味大学、成为裴之校友这件事对她诱惑足够大,她毫不犹豫放弃永川大学。 现在想来,就连选什么大学、去学什么这件事,她都如此随意决定,可见曾经对自己多不负责。 可为什么,一向不愿意干涉她决定的老林,会悄悄反对她去永川大学? 窗外是寂静的冬夜校园,远处操场上,有一圈昏黄路灯,其余校园都陷于黑暗。明明机房内有温暖的空调,林朝夕却感到一丝阴冷。 她知道自己在犯很严重的逻辑错误。 “冯教授的名字”是她搜“奥数”强行搜索出来,“永川大学”是个很好的学校,她仅仅因为这些关键词先后出现的顺序,就非要把“老林”也组合进去,这太荒谬。 林朝夕冷静了一些,机房老式屏幕光线刺眼,她却眼睛一眨不眨凝望搜索框。 过了一会儿,她拉开一点键盘,手指僵硬地敲下“冯德明”三个字,按空格,准备输入第二个姓名…… —— 永川师范大学,全国初中数学联赛,阅卷组。 暮色四合,阅卷办公室仍灯火通明。 数学竞赛的阅卷工作远比常人想象更复杂,学生们的解题方法千奇百怪,需要老师认真评价。 这项工作没多少钱,大部分时间都很枯燥,可高远还是很喜欢看学生们的答卷。 工作的间隙,他和张叔平站在办公室外的阳台上抽烟。北风呼呼地吹,香烟燃尽速度比往常更快,张叔平却捏着滤嘴,像没感觉一样。 “不知道今年成绩会怎么样?”吸完一整根烟,张叔平最后说了这么一句话。 这句话没主语,不过高远清楚,张叔平关心的不是三味大学里那些他们立下军令状一定搞出成绩的学生,反而是永川大学里那些和他们没太大关系,但背负太多社会期望的高中生们。 前两天,永川大学里传出一点消息,国家集训队里各种思想正在交锋,训练有点混乱。 那位讲大部分学生没必要学奥数的老人家醉心学术,集训队的小事他根本不会关心。但他说的话影响力还在,包括“自然而然学习”“不要强迫孩子们为奥数竞赛学数学”这些观点,让一些他们曾经习惯的竞赛培训方法备受质疑。 虽然教学工作还在正常开展,但用句电影台词来形容,就是“人心有点散了”,所以老张才操心明年国家队的成绩。 高远咬着滤嘴:“你这不是瞎操心吗,先把我们自己队伍搞好,别到今年12月冬令营还是全军覆没,到时候我们两个‘引咎辞职’‘再不从事数学教育工作’那就一点都不好看了。” “不会。”张叔平很笃定。 “就凭你看好的那几个小天才?”高远笑,“老张其实你还是禀性难移?” “禀性?” “你以前不是老主张‘集训营就是要淘汰那些能力不行的学生’‘要集中精力培养极小部分尖子生’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