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发誓他没有想去桃舟找弋戈的意思——我根本不知道她也在桃舟呀,蒋寒衣在心里给自己台阶下。 但两个小时后,在桃舟村头看见开着大三轮的弋戈时,他还是产生了一种“有缘千里来相会”的奇妙心情。 这种诡异而激动的暗流把蒋寒衣的小心脏冲刷得砰砰乱跳,以至于他半分钟后才意识到弋戈现在的造型有多拉风。 弋戈骑了辆电动三轮车,最常见的宝蓝色、后头带个载货大框的那种。她大开两手握着车把,车后框里还坐着条威震四方的大狗,正尽职尽责地守护着一筐柚子。 刚开走的大巴车卷起一片灰尘,弋戈就在那飞扬的黄色尘土后静静看着他。 “好…好巧。”蒋寒衣被震撼得说话都打磕巴。 弋戈从喉咙里闷出个语气词,算是打了招呼。 “见了鬼了,怎么什么人都往桃舟跑?”她心里却在发牢骚。 某种意义上,桃舟是她的“蛋壳”——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蛋壳,就是那种回来就安心、谁也不能打搅的地方。可这几天,已经连着三个人闯进她的蛋壳里了。 弋戈的心情很糟。 她打转车龙头掉头,正想拧把手,蒋寒衣长腿一迈,两步就拦住了。 “哎,等一下!” “干嘛?”弋戈扬了扬眉,语气也不太好。 “那个,我回来看我爷爷的,他住电厂那边,挺远的。”蒋寒衣委婉地说。 但弋戈听明白了——他想蹭车。 她也不多废话,径直找到了问题的最关键一处,抬抬下巴问:“你不怕狗了?” 银河坐在车后头,一颗大头靠在那满筐柚子上,半眯着眼,惬意地咧出半条舌头。他认得蒋寒衣,也就不再防备。 看起来,倒没那么吓人了。 自从知道银河就是他小时候送出去的那只狗崽子,蒋寒衣心情就十分复杂。一方面他觉得丢脸,史诗级别的丢脸,他估计他这辈子不会有比这更跌份的事情;另一方面他又有点震撼,小时候还没他手掌大的玩意儿,吃了什么长成了这么个庞然巨物? 当然,也还有一丁点儿——他发誓只是一丁点儿,发憷。毕竟银河的体型和相貌摆在那儿,他得花时间克服。 但为了蹭车,他决定当场就克服。 可还没等他开口,弋戈已经不太耐烦地说:“算了,你坐前面也行。上车。” 蒋寒衣愣住了。 虽然这三轮车的驾驶座设计成了一整排的样式,坐两个人绰绰有余,但他还是很震惊,震惊之余又有一些隐秘的雀跃——她居然愿意和我坐一起? “快点。”弋戈不太耐烦地催了一句。 她忽然有点后悔自己的提议——这人看起来很麻烦。但电厂的确太远了,而且毕竟他借过衣服给她,这人情得还。 蒋寒衣坐上车,略有些拘谨地把书包搁到自己腿上。 “你…还会开这个车啊。”他笑着说,试图打开话题。 “没证。”弋戈一句话就把天聊死了。 “……”蒋寒衣咧起嘴角,“没事儿,我相信你……” “我靠!” 他话还没说完,弋戈冷不丁扭动车把,蒋寒衣在惯性下一个后仰,车子已经飞速驶了出去。 蒋寒衣默默抱紧了自己的书包,回头看了眼,飞尘滚滚,银河一只狗头背对着他,狗毛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