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及写出来一切,又说不出来,那柳枝不过是庄子上下仆孙女,不得家里人重视,最后翠果想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留下了一条线索,也是最关键的。 她将自己当初把孩子卖去的牙行写在纸上,反复多次地写,让柳枝加深印象。 只除了,那牙行是她按照陈钟氏吩咐去处理孩子的城东门外的镇子上,是一家私行,翠果不认识名字,只知道在枫叶胡同,也是她当时打听过去路上说的位置。 她不会写枫叶也不知到底是哪两个字,便写了个简单自己认识的形音字,“风也”,不知道牙行的行怎么写,便又加上“牙”和“子”两个字,旁边画了个小小的孩子图案。 字迹歪歪扭扭,勉强可辩,但有心人却能读懂。 后来,她将其中一张写的最好的纸用油纸包了,拖着身子在床底下挖了个洞藏了。又找了自己早年的一个小圈口素银镯子,在里侧用针一点点刻了“风也牙子”,旁边是上下两个圆圈,下面圆圈上画了四条代替四肢的线,算作小孩儿。 这镯子被她戴到手腕上,用红线细细地一圈圈缠绕地密密实实,又挂了个福寿的坠儿做掩饰。管事的偶尔过来看她一眼时,就用另一只手拽着那上面的福寿坠儿发呆,好像抓着这福寿坠儿便能活下去一样。 管事的见她这样子,越发嘲弄笑话她痴心妄想,都快死了,还想着福寿。 大概是,还记挂着当初在陈府里的好日子呢。 因此,翠果死后,她手腕上的这镯子,也没被人撸下来,一来用指尖微微扒开缠着的线看,里面不过是个不值钱的素银镯子,二来翠果临死前把血喷到了上面,给她收敛尸身的也嫌晦气。 如此,这镯子便随着翠果埋在了薄棺里,等陈驸马的人掘开坟,镯子上的丝线早就与她尸体一起沤烂,倒是显出那镯子来。空荡荡套在腕骨之上,细细查看,里圈留下的字画便被发现了。 至于翠果埋在床下的纸,十多年过去,便有油纸隔着,也早就烂在地下。 陈驸马也没漏下查找当年给翠果送饭的妇人,许以银钱要当初关于翠果的言行消息,柳枝虽出嫁但也在本庄子上,闻讯便将当初一切讲出。 翠果已亡故,也没有留下遗书书写这一切,种种如上,有不少是慧和长公主和陈驸马根据查到的一切和想干人员交代所述推测而出。 里面有些细节,陈驸马也没有与许成温等人细说,只捡了大致的讲来,但只他简单讲过的,也让他们知道能调查到这些属实不易。 确实不易,长公主和陈驸马是调动了能用的所有人手,快马加鞭、日夜不停地查,不仅他们的人手,陈府那边也在暗中帮着一起查。 “查到孩子被送去枫叶巷子的牙行,之后便好查了点,”说到这里,陈驸马脸上露出些许的喜色。 满腹才学,他都没法形容当时晓得孩子没有被杀害,还活着被送到牙行时的欢喜之情。 活着,便有希望。 妻子当时更是高兴地涕不成声,身子微微发抖。不说妻子,便是他,连日的大悲大喜,身体都有些承受不住。 赶忙叫了府医扎针,又开了养神的汤药服下,这档空中,牙行那边的调查依然快速进行着。 此时雅间里,不管林漠是不是当初那个孩子,许成温等在场之人也都为陈驸马高兴。 许成温开口安慰,“孩子活着就好,虽然是送到了牙行,但也有了生机和希望,牙行虽有不地道,但也不会轻易舍了哪个人,”有的甚至身子都病弱破败,也能叫牙行转手卖出去,少少地挣上些银钱也是钱。 “你说的是,”陈驸马声音含喜说着,却忍不住看向林漠,见他情绪依然平静,心里越发复杂。 既然知道了孩子还活着,那模样如此肖想祖母,年岁对得上,也无父无母是孤儿的林漠,自然也叫慧和长公主和陈驸马更相信,陈钟氏要害林漠的缘由或许就是真的,他就是当初那个孩子。 他们看到他时那种难以描述的感觉,或许就是血缘的羁绊,只可惜,事情尚未查明,便是再期望,也只能算是推测。 但就是这些推测,也足以让他们夫妻开展眉眼。这次来找许成温和林漠,妻子也想跟着来,是他怕妻子情绪过于起伏有碍康健,堪堪才劝住了,才单独来见他们。 “那后来呢?”许菡忍不住问了声。 虽然林漠从未在她面前流露或者提过寻找自己生身父母,想要查自己身世,可许菡觉着不管他到底为何会一人流落在了外面,该知晓自己真正身世。 她也希望林漠能有疼爱他的父母,当初是迫不得已或者意外才丢了他,而不是被抛弃。就算他的生身父母真的抛弃了他,还有她跟侯府诸人这些家人,他们才是他的真正亲人。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