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完了就摊开盖在脸上,身体靠在椅背上仿佛假寐,悠闲得格格不入。 高三的运动会,更像是换了个地方学习。缩在椅子上垫着大腿写习题的人不少,都佝偻着脖子团起身,像一个个待破的茧。 徐烟林不想在这样的环境里写题,选择了背单词。 阖上眸子抬起头,午后光线穿透皮肤,眼前血色流淌,默念的英文字符从意识中滑过,几乎像一种冥想。 操场那头乍起的喧闹打破了旸旸煦煦的宁静。 不断有人扎堆靠近响动的来源处,有些好动的同班同学也跑去看了,不一会儿之后大惊失色地回来汇报:竟是自家起火。 他们班参加跳高的女同学比赛时出了失误,过杆的时候扭了腰不说,一惊之下没控制好落点,从垫子上摔下来又崴了脚。 关山已经溜了,体委厉猷“腾”的一下就站起来冲了过去,回来的时候冷静不少:“多大点事,我还以为骨折了,但校医说只是挫伤。” 众同学:…… 他说话一直情商堪忧。 徐烟林注意到,身后的越森不安地动了动,杂志依旧盖着脸看不见表情,但手指却捏皱了封面。 “可是她也报了400米诶……受伤静养的话,明天的比赛谁去跑啊?”厉猷翻着花名册,开始思考实际问题,左右看看,站到了徐烟林旁边。 “就你没项目了,徐大美女,帮帮忙呗?” 那一刻烟林说不上来什么感觉。 她帮或不帮都是个人选择,就算是拒绝,也没有人可以用道德绑架她。体委本来已经答应过她可以不用报名,何况她也不擅长田径,去了怕只是给班级拖后腿。 但徐烟林沉默了一会儿,对厉猷道: “好吧。” 体委喜上眉梢:“太好了!你真够义气!”说着就要去拍她的肩膀,徐烟林脖颈一沉,轻巧地在椅子上滑开一段,不着痕迹避开了。 不要说得我好像跟你很熟。 厉猷走开了好一会儿,她才发现自己大脑在放空,根本没有继续背单词。 很多决定都是做完了才开始反思,如果我选另一个,会不会更好。 若是这种思考能够带来改进,那自当有益;但若只是让自己陷入纠结,甚至后悔,那还不如不要反思,做就完事。 徐烟林深呼吸,决定不再多想,跑就是了。 她把视线转回英语书,beneath,在下方,例句…… 突然背后有轻微的动静,细微到不像是触碰,宛如朝生蜉蝣轻点水面。 回头她才发现,因午后炎热而脱下随意晾在椅背上的外套,被刚才闪躲的动作无意蹭掉了半边,耷拉在地面上。 越森手里握着她的袖口,正把弯着的腰直起来,似乎是想无声捡起衣服帮她放回椅背。 他也没想到她会回头,抬起脸来,两人再一次对上了视线。 两人的神情互相在对方眼睛里放大,生命进入慢速播放,金黄的暖风霎时变得粘稠,跟沉默一道缓慢流淌。 校服袖子从她肩膀延长到他掌心,乍一看,仿佛是他在牵着她的手。 一定是阳光太刺眼了,不然为何他们都不约而同地转开了视线。 越森飞快地挂好了她的衣裳,但徐烟林没有再回头。 她勾着脑袋,微张嘴唇,呆呆盯着要背的单词。 Beneath,在下方。 例句: Love?is?the?undercurrent?beneath?the?still?water.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