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过继之子,难免不如亲生子嗣,因此对于嫡出的两位妹妹难免多有讨好。 只是崔尚书那时一心钻研功课,却不知这两姐妹容貌相似,性情却截然相反。 他是年幼与妹妹是在看到家中堂嫂有孕,长辈们共同商议孩子取名的时候,天真地讨论过自己未来的孩子的姓名。 嫡妹喜欢花,又听到崔大将军的指向是夷平外祖,固我朝江山的指向,精挑细选地选了“辛夷”这么个双关的名字。 夷玉也是她取的字。 她自己当时都还是个孩子,却已经为自己未来的孩子及冠之时取了字。 只是那时两人都没想到,数年之后惨遭陷害,竟糊里糊涂地都着了亲人的道。 如今辛夷不是她的孩子,夷玉却是。 多好听的名字啊。 “…殿下。”崔尚书有些生硬地开口,难堪地看着崔夷玉,张了张口,半晌才问出一句,“您,儿时过得好吗?” 崔夷玉意外地睁大了眼,像是实在没想到他会问出这个问题,却也没兴致与说这些话。 与林元瑾是舍不得她因他难过所以不说,与崔尚书那就纯粹是没有必要了。 “孤为一国太子,有哪里过得不好的呢?”崔夷玉避而不谈,淡漠得像是分毫不在意,眸光都透着从容。 “往日不可避。”他只是静静地望着崔尚书,耐心地说,“母后病危,孤也无意与您追究过去的种种,有些人和名字,今日回去之后,便忘了吧。” 世上并无一个早死在外邸火灾里的婴童。 没有什么崔琭和夷玉,更没有什么替身暗卫。 他就是太子周玠,从前是,之后也是。 直至最后也没说什么。 只崔尚书像是一夕之间苍老了许多,扶着椅子站起身来,朝座上容貌昳丽的少年太子行了个礼,转身缓缓走出门外。 他比任何人都知道他该守口如瓶。 只是走了好几步,他回过头来看,就望见了崔夷玉垂眸静静地看着腿上的鹦鹉玩闹,在温暖却空荡荡的屋子里,像是一座冰凉且华美的玉像。 精雕细琢,克己守礼。 那对姐妹相像,他与太子想必过去也很是相像。 可惜辛夷哪怕甚是无辜,为了保守这个不能为人所知的秘密,她也必须留在这里。 崔尚书转过头,往前走的步伐逐渐坚定。 无论是出于利益还是处于相连的血脉,他都必须死守在崔氏家主的这个位置。 门外日光刺眼,却落不进万般愁绪的人的心里。 自正是此日起,太子和崔氏再次死死地绑在了一条船上。 只是白驹过隙。 入冬之后,寒雪飘落。 皇后病重垂危,在一个寒天的夜里,哆嗦着手,悄然崩逝。 一夕之间,京城上下挂上白灯,换上丧仪服饰。 皇帝顾及朝野上下忙碌,多番探讨,又言皇后在世时体恤上下,言不应大动干戈,感慨之下,下令将三年服丧缩减为为三月。 至于皇后到底说没说,此时已经不重要了。 皇帝替朝野百官乃至后宫中人减了负,却不代表太子夫妻不需得守孝。 停灵,哭丧,守夜,护香。 哪怕是有人常侍奉着,也让林元瑾与崔夷玉在这个严寒的冬天里遭了不少罪。 皇帝不愿他们来回奔波,又嫌东宫路远,便将他们又留在了之前住过的献和宫里。 林元瑾又不得不派人在献和宫里安置了个暖房,供给蒜苗来住。 鹦鹉性子敏感,冬日又不能到处走,久不见它便会抑郁掉毛。 古时的权贵规矩多,皇室中人尤甚,格外折腾人。 又是一日。 林元瑾靠在崔夷玉肩膀上,神色恹恹地任由他揉着她的腿,哪怕是戴着护膝,用裙子压着时不时挪一下姿势,都难免发麻发酸。 不过皇后崩逝,身为太子的崔夷玉忙于丧事,倒难得从皇帝手中拿了些休沐,免了许多杂事。 “殿下,皇后宫里的宋姑姑来了。”桑荷在殿外说起。 “宋姑姑?”林元瑾当即睁开眼,将腿从崔夷玉手里抽出来,放下裙摆坐好,唤人请她进来。 就见宋姑姑身着一身白衣,身上别着纸花,缓步走进来,脸色也透着青白,竟像是疲惫不堪,连步子都失了往日里的平稳。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