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国公淡淡一笑,平静无波的面上不见半点心思给人当面戳穿的尴尬,他拂袖负手,缓步踏出杏朴。 荣安帝姬的车驾在前,林云暖正站在车下,由悦欢烟柳一左一右扶着,推拒荣安“好意”。 恰此时,得信而来的木奕珩纵马而来。 他身上官服尚不及换下,额头上面一层汗,瞧也不瞧在场的两位大人物,跳下马就朝林云暖扑过来。 “身上有何不妥?沈世京看过,是怎么说的?如何在外头吹风?不是叫人回去要车马了?永安郡主如何待的客?大嫂、四嫂他们如何护的人?出门不过一两个时辰,就险些出了事!” 他是太过情急,一时顾不得,出口就是埋怨。怨来怨去,怨的都是旁人。怪人家没把自家媳妇照料好。 林云暖有些不好意思,扯他袖子小声道:“你胡说什么呢?是我自己量浅,又贪杯……”朝他打眼色,“殿下好意送我过来,你该替我谢过。” 木奕珩嘴角沉了沉。 目光掠过荣安的车驾,落到后面的卫国公脸上。 卫国公微微一笑,朝他颔首致意,并未停留,更没上来寒暄,卫国公一低头,坐进轿子去了。 马车车轮辘轳向前。 木奕珩伸手把林云暖一扯,正色道:“怎么回事?” 无论什么情况,都轮不到荣安帝姬送林云暖回府。 一来荣安从不是个热心之辈,二来林云暖也非是那等僭越之人。 他嗅到不同寻常的味道,神色严肃,表情看起来有点骇人。 林云暖轻轻叹道:“我之前中过迷香,这回,与那次情形很像。但我不能确定,宴会上那么多人,不可能只有我一个人嗅了那香……” 木奕珩牙齿咬得咯咯响:“永安郡主虽是皇女,到底是隔了一层的,她向来顶着‘得宠’名头,实则谨小慎微如履薄冰,她绝不会、也没必要对付木家人。卫国公夫妇,还真是黏人的苍蝇,讨人厌的很!” 他回眸过来,上下打量林云暖,见她果然是已经清醒的样子,并无不妥,心里稍缓一口气,“你放心,我尽早替你报今日之仇。” 林云暖拍了拍他手臂,“你别胡说……” 难道要他因她与亲生父亲交恶? 虽然这口气,连她自己也咽不下。可如果是为木奕珩,她愿意吃这闷亏。 连她自己也不知,在事关木奕珩的时候,自己缘何一再违背原则。 回到家中,林云暖将今日卫国公所言尽数说了。木奕珩久久沉默,她甚少见着他这深沉模样,不安地陪在一旁劝道:“你不必把今日事放在心上,我都没关系,端问问你自己的心,你想不想认回这个父亲?” 木奕珩闻言嗤笑。 “什么狗屁父亲,你别听他胡说!” 他揉了揉眉心,再转过脸来,已是一脸的愉悦神色。 他探过来将她轻轻搂着,小声在她耳畔的道:“今晚,咱俩共浴吧……” 林云暖在心底轻轻叹了一声。 木奕珩嬉皮笑脸的外表下,不知藏了多少深沉心思。 从前她也以为,这是个什么都不在乎的混不吝。 可谁能真的什么都不在乎? 她有点心疼,伸手环抱住他的脖子,让他贴靠在自己身上。 木奕珩枕在柔软的波涛上,听头顶传来涩涩的声音。 “木奕珩,我有点恨自己,什么都不能为你做……”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