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 卫子谚莫名觉得心安。 他缩在帐子里, 有些赧然地伸手:“嬷嬷……” 邱嬷嬷回过脸来,眼内有凌厉的光透出。 她总是板着脸。 一方面是为施威于手底下的人。一方面是因为主子, 荣安不喜笑,她身边的人,自然也都严肃端正。 她并不说什么安慰的话,把屋外服侍的都喊了来, 当着卫子谚的面, 立在中堂,目光如电扫向下首的一排人。 直到每个人都暗自心惊,将头垂低, 她才缓缓道:“我不管你们是谁的人,听谁的吩咐。” 邱嬷嬷声音不大,却有种震慑人心的力量。 “世子是这府上唯一的世子,是咱们殿下唯一的儿子。是圣上和圣后最疼爱的外甥。这一点,我希望你们记住。世子有什么不好,你们这些服侍的,第一个逃不脱干系。帝姬的性子你们是知道的。可听说过连坐之法?” “世子年幼时,身边有位梁乳娘。她的下场如何,你们尽可打听打听!” 邱嬷嬷言尽于此,将人都遣出去,与身边的两个丫头道:“你们这两日暂且轮流在此照料。” 两个小丫头都有些担心:“可是殿下那边……” “殿下身边有的是服侍的人,不缺你们两个。不必担心殿下怪罪,有我这老骨头担着,你们怕什么?” 说完这句,她就不再看她们。扭过头,冷眼睨向卫子谚。 鲜衣怒马的公子哥儿,如今含着两泡眼泪,瘦成一把骨头,可怜兮兮地用乞求的目光瞧着她。 邱嬷嬷垂下眼,冷硬的心有一丝不忍。 她走过去,撩起帘子,把窗打开。 刺眼的光射入卫子谚虚弱的眼,他举手将眼帘遮住。听见邱嬷嬷平铺直叙没有起伏的声音,“老奴只问世子一句,想活,还是想死。” 她说话如此大逆不道,却叫卫子谚无法指责,他像溺水之人抱住最后一根浮木,紧紧抓住身底下的褥子,“自然想活,嬷嬷救我!” “想活,就有活路。世子且安心稳过这几日,等老奴的消息。”她并不将话说尽,小脚一抬,无声无息从屋里走出去。 卫子谚仰头望着帐顶四角的流苏香囊。 如今他所能倚仗的,竟只有一个阴阳怪气的奴才。 回顾二十五年岁月,曾经的繁华鲜活只如一场梦般。 到如今,他身还未死,却早被注定了结局。 大抵,这就是报应。 报应他害死的乳娘,小太监,报应他祸害的那些闺女、妇人,报应他逼死了自己的发妻,报应他早亡了的小女。 …………………………………………………… 李聪捂着火辣辣的脸,在院中立了许久。 他在荣安身前再得宠,也只不过是个下等侍卫。 卫国公能轻易处死他,就连荣安身边的嬷嬷也可随意对他惩处。 他厌恶透了这种感觉。 屋里有宫人抱着荣安换下的衣裳从里出来。 李聪挑了挑浓眉,踏步走了进去。 荣安换了件蟹爪菊纹软烟罗齐胸襦裙,侍婢正替她穿外衫。 轻薄的丝帛给男人的大手抓住,从荣安手腕处扯落。 李聪肃着脸,当着宫人便道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