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上,眼眸像浸了水,朦胧中带点妩媚,酒意上头脸颊被熏得红润。 对上护栏那投来的目光,还傻呵呵地摆手打招呼,双脚兴奋地翘起,没坐稳还差点摔了,幸而服务员反应快,腾空的凳腿啪的一下落在地上,可醉酒的人对危险没有感知,像是发现什么新乐子转而摆弄起座椅。 周念光草草结束交谈,“沙维尔,有空再聊。” 韶华玩上瘾,身体后仰,四脚凳只留两条凳腿做支撑,再一次失去平衡,连人带椅后仰,倒地前失重感骤然消失。 韶华慢慢睁开眼,看见周念光撑着椅背,正低头注视着自己,两条凳腿仍旧悬空,可却很踏实。 接着,她听到周念光这样问自己“还能走吗?” “还能走吗?”“真的要走吗?”,一个想让她离开,一个想让她留下,意思完全相反的两个问题,却莫名让韶华联想到离开学校的那个下午,和那天的场景一样,她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回答,是摇头还是点头,亦或是沉默。 生理性醉酒带来的是精神困倦,她突然感觉很累,不知缘由的疲倦,明明旅途中的一切都很顺利,所以出问题的只有自己,还有那本被抛弃在房间的画册。 凳脚被轻轻放在地上,身体离开椅子,韶华躺进宽厚的怀抱,终于,思绪停止混乱的转动,落回这一隅之地。 韶华闭着眼沉沉睡去,周念光刻意放轻动作,甲板上风太大,准备回客舱等游艇到岸。 “Eden”,许久没听过这个称呼了,周念光背部僵直顿足不前,七年前为了躲避周家的眼线,他用这个名字和沙维尔书信往来。 Eden一词源于希伯来语,意为“喜乐之地”,在盖尔语中有不同的释义,含义为“火”,象征着光芒。 人在失去的开始,就连有关失去的字眼都听不得,他就抱着这样的想法为自己取了这个名字。 “Eden,”沙维尔是为数不多知道内情的人,发自内心地同情周念光,又喊了一遍这象征希望的名字。 “你还在找他吗”,其实沙维尔更想说的是不如放弃吧,一个人离家七年还不回来,说明是真的不愿意出现,往坏处想还可能已经遭遇不测。 可那样泄气的话对周念光来说太残忍了,周万阳即周家的长孙,周念光的哥哥,在七年前失踪,监控显示是周万阳自己乘坐航班离开华国。 周念光用的是外网寻人软件,只透漏了只言片语和一张模糊处理的照片,从沙维尔那里得知疑似周万阳的行踪,匆匆赶到西班牙。 那是沙维尔第一次见到周念光,像风尘仆仆的背包客,也就是那一面,他决定帮周念光。从此以后,两人开始长达七年的书信交流,无一例外全都和周万阳的行踪有关。 良久,周念光才回答沙维尔,“找啊,为什么不找。” 周万阳失踪后他几乎每天都会想一个问题,为什么周万阳要抛弃自己独自离开周家,而这个问题的答案,他想了七年,也找了七年,仍旧茫无所知,一无所获。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