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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座 第53节


眼前可人眉眼弯弯,他亦知道这是万全之策,便浅笑颔首应了,忆起昨夜事,虽然二人已有采取对策,却仍不放心道,“回宫后,万一月余有了什么状况,切不要独自担惊受怕,不管有任何事,寻梁宗与我飞鸽传书一封,以瘦金书,我必赶回来。”

    她知道他话中意思,有些害羞咬唇,推着他一同往山下去,一面念道,“好好好,我省得了。”

    待二人一路笑言下山,却见逐日与追云一旁立着小令子,见到皇后便面露喜色,忙上前请安,钟离尔心知宫内必有事,忙免了礼询道,“可是清欢差你来的?”

    小令子忙不迭点头,低声与皇后道,“娘娘昨日离宫后,楚太医便差人送来消息,说是慈宁宫不大好……清欢姐便差了奴才前来送信,请娘娘回宫主持大局。”

    钟离尔与江淇对视一眼,颔首道,“晓得了,你去安排车马,咱们这便启程罢。”

    待到小令子领命去了,江淇瞧着她的眼,二人守礼对立着,与她拱手道,“娘娘不必忧心,宫中任何变故,与臣来信便是。”

    她看着他郑重颔首,撇开心头沉沉忧思忐忑,二人双双翻身上马,一前一后不可再逾矩,打马同行了一段儿,终于还是瞧见眼前的落梅亭。

    落雪覆下,她勒马停住,江淇带了十数人下马,与皇后端正作揖告别,“臣送别娘娘回宫,雪天路难行,娘娘请弃马登车。”

    她知道他担心无人可护自己周全,便也不拂他的意,由小令子扶着登上马车,落下车帘的时候,她目光不敢错一秒,生怕遗漏他的表情,可不过须臾一瞬,厚重车帘仍旧阻隔了二人视线。

    他立在雪中,鹤氅一如往常衬得气势凛然,她却只能维持皇后凤仪,再不可探首与他相见,听他在车外朗声道,“臣恭送皇后娘娘。”

    钟离尔将双手交叠于膝上,语气端庄嘱咐道,“厂臣一路平安。”

    话音落下,车马便掉头缓缓行驶,她端坐在车内,头顶凤冠摇曳,抿紧唇角,与他渐行渐远。

    待到皇后一行车马远去不见,他方放下行礼的手,转身抚了抚追云顺白的马鬃。追云瞧着逐日离去的方向,亦不安打了个响鼻,前蹄踏踏,惹得江淇轻笑一瞬,下一秒他遥望辽东方向,再不停留上马扬鞭,带着东厂数人,却先往慈云寺的方向疾驰而去。

    夜半皇后回宫,匆匆换了冠服便召见楚辞,言谈中确认太后已罹患心疾,新岁始多有咳血症状,眼瞧着已是时日无多。

    清欢风寒也好了大半,皇后带着她踏进慈宁宫的时候,却不知为何,这一回,除却这一室的奢靡富丽,她仿佛窥见了一个妇人孤寂无望的一生。

    她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跳,稳着心神给缠绵病榻的太后请安,乔翎脸色苍白,面容已有些许浮肿,盯着皇后半晌,瞧着瞧着,却开始止不住低笑,直笑到咳嗽不止。

    钟离尔知晓她定然有话要说,挥手屏退了宫人,秋穗不放心地放下了药碗,方退出了内殿。

    乔翎靠在榻侧抚着胸口顺气,皇后第一次发现眼前妇人早已鬓发斑白,与当年她初封皇后前来参拜之时相较,须臾八年时光,眼前已是白发未亡人。

    她斜斜睨了钟离尔一眼,自嘲道,“你瞧什么,可是觉得哀家形容憔悴可怖?”

    未及钟离尔答话,太后便又笑起来,轻声道,“自伯之东,首如飞蓬。岂无膏沐,谁适为容?你可知哀家方才在笑什么?哀家笑皇后容色焕发,明艳更胜从前,只怕是有了心上人罢?”

    钟离尔维持着面上的冷静,不愿多说多错,只寒声道,“母后说笑了。”

    乔翎点点头,径自道,“你不说,哀家也清楚。让哀家想想,皇后正日与东厂提督一处,该不会,是爱上了江淇罢?”

    钟离尔毫不退缩,目光定定瞧着她,乔翎摇首失笑,“虽然哀家厌极了你,却也不可否认,你这一生,与我的,何其相像。”

    钟离尔将药碗拿起,无声搅动片刻,蔻丹指尖持着瓷勺,走近道,“母后该喝药了。”

    乔翎抬眼看她,了然嗤笑,“你要哀家死,哀家晓得。不过先不急,哀家与你讲个故事,待你走了,哀家自会饮下这碗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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