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昊和我是高中同学,接着,他考入了刑警学院,又认识了一帮同学。 其中便有一位叫邵波的家伙。邵波,一家商务调查事务所的老板,1994年来到海阳市,十几年来从事的工作是国内一直没有得到社会认可的私家侦探。 与很多满大街贴牛皮癣广告的“光头神探”“外遇神探”“数据提取专家”不同的是,邵波是个有着自己原则与底线的家伙。他运气好,来海阳市比较早,积累的社会资源非常广泛。再加上他与两个搭档为人处世也都不错,所以他的那调查事务所经营得一直很好。 可惜的是,他——这么个成功的侦探,却是我的病人,而且是一个很有代表性的病人。 这会儿,他又跑到我的诊所来了,跟他一起过来的还有他的搭档八戒。见我的诊室里没有病人,俩家伙便溜了进来,临进来之前,他俩还在门口一人抽了一支烟,烟屁股上的过滤嘴都快要被点燃了,才依依不舍地扔下。 八戒那奔二百五十斤的身体非常灵活地抢占了诊室里给病人准备的那个沙发,非常夸张地伸展着手脚:“嘿嘿!难怪邵波喜欢来你这里接受什么治疗,就是看上这沙发吧!看来电视里说的没错,心理医生给病人的沙发是最舒服的,躺进来便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邵波却坐到了我办公桌前面的椅子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沈大医生,听说昨晚李昊找过你?” “你怎么知道的?”我耍弄着手里的铅笔。 邵波贼笑着:“我是谁啊!海阳市地下网络之神,大到市长感冒,小到隔壁搬家,有什么能逃出我的掌控呢?” 我却早就洞悉到他今天领着八戒跑过来扯着我闲聊的原因。他给自己的社会定位始终是一名侦探,自然对梯田人魔这案子关注度高于一般市井闲人。可李昊作为市局的刑警大队大队长,有纪律,案子没有完结前,怎么可能随便透露案情出去呢?就算是昨晚他来找我,领我去见邱凌,幕后也都肯定是汪局这“老狐狸”点过头的。至于邵波吧,自然是没机会采集到各种信息的。 我故意钻进邵波刚吹起来的牛皮帐篷里:“那是那是,谁不知道你邵大神通无所不知呢?我知道的事情,你自然是全都知晓的。” 邵波便张大了嘴:“得!沈神医你比我神通,来吧,给我说说李昊昨天晚上是不是来请教你梯田人魔案子的事?给兄弟我说说吧,这几天我心痒死了。” 我继续笑,往后靠了靠,故意瞅着他不出声。邵波在来海阳市开事务所以前,在老家也是干刑警的,干了几年后据说犯了什么错误,被刑警队给开除了。但是,这表面上油嘴滑舌玩世不恭的家伙,骨子里对自己的定位依然是刑警一枚。 李昊刚介绍他给我认识的时候,我也收了他十几个小时的心理咨询辅导的诊金。有一点可以肯定,邵波是一个非常积极乐观的人,被警队除名是他人生中自认的最大耻辱,甚至他那几年骨子里极度悲观过。在对他心理辅导之初,我以为会在他的意识深处挖掘出依然还从事着刑警工作的另一个邵波来,当时他所呈现出来的各项大小毛病,也让我几乎要确定他有多重人格的存在。可结果是,他自身强大的内心世界抵御住了潜意识里某些波涛汹涌的冲击,最终我给他的鉴定不过是轻微的抑郁而已。 邵波见我不吱声,便歪着头笑了,笑得有点贼。紧接着,邵波掏出烟盒来,作势要拿出一支烟点上:“沈非,你是知道我的,抑郁起来就想拼命抽烟,用你的话,怎么说来着?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潜意识动作。完了,我八卦的目的得不到进一步满足,又抑郁了。” 我继续笑,继续不吱声,看着他表演。他有多大的能耐我心里有数,玩笑归玩笑,真正给我这诊所添乱倒是绝对不会。 果然,他小子见收效甚微,又把烟盒塞进了口袋,瘪了瘪嘴,眼珠转了起来,新的花样又耍上了。 就在这时,一记沉闷的鼾声在我们身后响起。我和邵波一起扭头望去,只见身后那位两百五十斤重的八戒兄弟,动作优美地在沙发上睡着了,还打起了呼噜。 我目瞪口呆,邵波却笑出声来。只见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