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床单下属于这张证明的尸体——她早已不具备人的形状了,简直就是支离破碎的。确认单上盖着公安机关的红章,死因写着自杀。 真不知道这女人是怎么想的。 她叹了口气,将白色床单掀开。果然,床单下面是浅蓝色的尸袋,其中的块状物大小不一,这让她觉得很不舒服——没有被整齐并均匀分割开来的任何物品,都会让她气愤,更加想为这不懂规则的世界做些什么。 她将薄薄的几张死亡证明放入了那不小的背包,并从里面拿出了一个黑色的扁扁的小盒子。她将盒子打开,微笑了。她近乎癫狂地喜欢解剖刀的明亮,因为她觉得这些金属能够诠释耀人的光泽。而也只有光泽,才是完全没有瑕疵的美,才是上升到一定境界的虚无、却又能够被直观捕捉到的真正意义上的华丽…… 她戴上手套,拉开了尸袋的拉链。她的手进入其间游走,最终带出了有着长发与血污,同时也已经失去了鲜活的容颜。 她开始了工作,而脑子里却莫名其妙地想起一段尘封于历史的真实事件:1955年4月18日凌晨1:15,一位无可争议的天才——阿尔伯特·爱因斯坦在医院离世,他的尸体被送入新泽西州的特伦顿准备火化。但是,在第二天早上,爱因斯坦的儿子汉斯发现,自己父亲的尸体并不是完整的。《纽约时报》头版头条报道称:“这颗计算出相对论并使核裂变的发展成为可能的大脑,出于科研目的,被人偷偷窃取并转移了。” 为爱因斯坦验尸的是知名的病理学家托马斯·哈维医生,他在那个凌晨偷偷锯开了爱因斯坦的头盖骨,将天才的大脑带走了。 23年后,人们渐渐忘记了对这位疯狂医生该有的谴责。一位记者终于走入哈维的实验室,见识到被哈维保存着的两个宝贵的罐子。那一期的《新泽西月刊》里这样描写道:一个海螺形的褶皱材质的团块,泥土烧制后的颜色。拳头大小、块状。内衬物与表面和海绵很像。而在一个单独的袋子里,一团粉白色的线像是发胀的牙线。另一个大罐子里,则是几十个长方形半透明块,像戈登花生软糖般,一块,一块…… 想到这些,她笑了。手头的简单手术也做完了,让她激动的物件被她小心翼翼放入从背包拿出的玻璃罐里。 她收拾好东西,将背包挎上,这样,她就能用双手搂住承载了猎物的玻璃罐子。她开始欣喜、激动,步子变得欢快。能得到一次研究心理学学者大脑的机会,是多么让人高兴的事啊!据说这位学者一度自己也患上了心理疾病,最终只能选择用自杀来解脱。 况且,让她觉得有着恶作剧般窃喜的原因是——这位学者的丈夫,是他…… 嗯!挺好的。 她走到太平间门口,将玻璃罐子放在门边的小桌子上。临出门前,她还需要回头检查一下,保证不会有人捕捉到自己来过的痕迹。尽管,也不会有人来尝试捕捉的。最终,她笑了笑,回头。 这时,她发现自己背上挎着的背包口,有一张死亡证明并没有放好,露出了一个角。 她把它拿了出来,是第四张,也是今晚自己来这儿的目的。 她再次看了看上面的文字——文戈。嗯!她一直都很喜欢文戈姐的这个名字,从第一天认识文戈开始就这么喜欢。而那个早晨,也是她第一次看到沈非…… 她微笑了:那么,无法窥探到的文戈姐的世界里,又发生了什么呢?除了沈非,还有什么人爱过你吗?有什么人恨过你吗?他们是爱你的变幻莫测?还是爱你的顾影自怜?抑或,他们是恨你的薄情寡义?恨你的口蜜腹剑? 她不得而知。 她再次抱起玻璃罐,用手肘按下开关,她胸前的通行卡上有自己写上去的纤细却又张扬的三个字:乐瑾瑜。 她走出海阳市殡仪馆太平间。 第一章 海上梯田 她不是老妇,相反,她有着如同初出荷塘莲藕般饱满成熟的女性胴体。我将镜头再次移向她的脸部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