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怔然,只听男人继续道:“人的本能是趋利避害,动植物也一样......夏花冬开,这是气运,春花秋谢,这是命数,运是改变,命是定数。” 明珠侧目,打量起这个穿着绿色围裙的男人。 他有一股奇妙的气质,谈吐身形都像是该呆在纪明途身边的那一群精英,可是黑色套靴上堆迭的长裤褶皱和随意挽起的袖口,预示着这双手无论是写学术报告还是修剪枝桠都不觉得违和。 捉摸不定又变化莫测的人。 “我之前没见过你,是明途的新助理么?” “太太,这是纪总聘请的园林师傅。” 辛芙递给司尔年一个警告的眼神,后者依旧淡然温雅地对她安抚一笑,走到明珠后侧方:“主修农林种植,辅修周易易经。” 司尔年从善如流:“所以,太太要给它们改运么?” 明珠看着地上剩下那些待移植的玫瑰。 “已经走到这一步,或许温室就是它们的命数了吧。” 玫瑰还没等来重见天日的运数,明珠先迎来了另一个小家伙的生命。 四月里,她如往常一般坐在庭院里,支着花架对着远山绘画,偶尔和栏杆另一侧修剪灌木的司尔年闲聊几句。 明珠问他,为什么送情人礼物大家都会率先选择送玫瑰。 司尔年剪下一根枯枝反问她:“太太知道一颗心脏的重量么?” 明珠勾勒着远山的轮廓,摇了摇头。 “成人的一颗心脏大约300克,一朵玫瑰重3克,人们通常爱凑99朵玫瑰来填满爱人的心脏。” “那剩下的叁克呢?” “大部分人,会用自己的灵魂。”司尔年停手,侧过身看向明珠扶着画板的左手无名指,“显然,纪先生不是一般人,他选择用15克拉的钻戒填满。” 明珠笑了,打开一管颜料,强烈浓郁的松节油气味冲入鼻腔,强忍下不适:“可惜,我的心没有被99朵玫瑰填满过。” “是先生没送过玫瑰给您么?” “不全是......只是比起凋零易逝的鲜花,他更倾向于黑金卡里永恒的数字。”明珠抚了抚胸口,感受到单薄衣料下隐隐跳动的心脏,“你知道么,我其实并不需要他用外物来填满我的心......” 司尔年静待着明珠,女人搅弄着颜料,调色盘上一片鲜红。 随着嫩黄、春日青的加入,艳红逐渐暗淡不再夺目刺眼,明珠也终于忍不住,弯下身子干呕起来。 管家、仆人们纷涌而至,井然有序地搀扶、拨打电话忙活起来。 一门之隔,纪明途从公司赶回,站在书房的窗边,司尔年汇报着这些日子的观察。 “夫人没有消极生命的倾向,正如先生所想,她只是太过思念孩子了,需要有人陪伴。” 管家敲门通知明珠怀孕的消息。 司尔年看着纪明途半个月前在同样的点位聘请他成为园丁,今天得出一句“怀孕过浓香气的鲜花多少有碍身体”的结论后又解雇了他。 他又重新做回了剑桥心理学精英。 行动迅速的侍者们在后院拔除鲜花,司尔年收回视线,临走前脱下那双深绿色的橡胶手套。 “纪先生,同样让夫人开心的十五克拉,摸得着的钻戒和看不见的灵魂的价值也可以是等量的。” ——— 一克拉等于0.2克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