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淡月香径徘徊。 朱棣拨开一枝横生出来的枝桠,前面似是通往后院,黑影憧憧。他缓缓顿足,转身凝视她一眼,云淡风清的说道:“据闻母后要为你指婚。” 徐长吟将灯笼挂在一旁低矮的枝桠上,浅蹙眉道:“这宫中当真是毫无秘密可言。”马皇后不过信口一言,却这么快便传将了开。 朱棣淡然而语:“母后待你确为十分喜爱。” 徐长吟刻意不去看他,径自踮起脚,伸高手臂,欲去摘头顶上方的玉兰花,口中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句:“小女子可真是荣幸之至。”一段时日未来,这园中的花竟长得这般好了。 朱棣走至她身后,抬臂摘下了一朵碧白色的玉兰花,在她头顶低沉说道:“徐小姐方才问及几婴先生为你们策八字一事,本王是否知晓。本王如今可告诉你,此事确为本王促成。” 徐长吟感受到他的靠近,也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温暖气息,带着一丝淡雅的檀香味,让她的心难以自抑的加快了速度,而他的话则让她的心猛地一颤。 她微微退开他些许,勉强平静的反问:“王爷意欲何为?”他的话证明了她的猜测,却留给她更多的困惑。 朱棣将玉兰放至鼻端,兰香馥郁。他讳莫如深一笑:“本王说过,或欲显而不得,或欲隐而名彰,你与本王甚为投契。” 徐长吟遂然掀眸。他此话究竟是何意?她静默片刻,突地清眸流盼,戏谑似地问道:“难不成王爷是在向小女子求亲? 朱棣一瞬未瞬的盯着她,缓步上前,将玉兰轻轻别在了她的鬓边,而紧接着,他倏然拂起她的青丝,倾身附在她耳边,低沉吐言:“你道本王真如此有闲情与一名女子纠缠?” 徐长吟的心弦骤然一颤,也忘了避开他的指尖。脑海中却蓦地思及,从白玉童子始,至天阙山一遇,再而他引她去十二律楼,后他替她解决屋宅之事,继而又换她为他解开施靖仪之案,尔后他替她摆平与戚塞平的亲事。从头至尾,他们相识并非偶然。 她心中惊愕不已,倏地往后退了几步,青丝从他指尖流泄,沾了他一手的幽香。她干巴巴的笑了一声,“王爷何必戏弄小女子?” 朱棣缓缓摩挲指尖残留的清腻,神情无变,眼神坚定无移:“本王确有意与徐小姐以成秦晋之好。” 徐长吟错愕的瞪着他冷峻的脸庞,他当真有意要娶她?良久,她方迟疑的问道:“为何?”她的父亲是大明第一名将,深受皇上信任,娶她可带来一定荣耀,此并不假。然他堂堂燕王,岂需她来锦上添花?除却这点,她又有何对他有用之处?她可不会认为,他是对她动了情、起了意。 朱棣的眼神沉了几分,蕴着让她琢磨不透的光芒:“天阙煌煌,婺女曜野。徐汝,猗彼荑桑。是为本王天定之人!” 徐长吟怔忡住了,良久,她暗哑着嗓音说道:“王爷言下之意是,您的王妃会是徐姓、名荑桑的女子?” 朱棣缓缓点头,看不出一点儿玩笑的意思。 她姓徐,字荑桑,故此,朱棣就认定她将是他的王妃?他竟然相信这一套? 徐长吟闭上眼,几乎想仰天大笑,可她最终只是抽了抽嘴角,甚么话也说不出来。 “世间徐姓千万,而长吟只是字中含荑桑二字,且有此二字者必不止长吟一人,王爷怕是武断了!”她看向朱棣的眼神里满是不可思议。是她太高估了他的城府,还是他太会找借口? 朱棣的口吻仍旧不徐不疾:“可知本王那日前往天阙山是为何事?” 徐长吟难掩忍俊不禁,随口一语:“难道是知道您的天定之人将在那儿出现?” “不错!”朱棣竟是点头承认。 徐长吟掩住面,笑不可抑:“王爷,长吟万万未料道,您会是这般……‘纯善’之人!” 朱棣微不可察的皱了下眉头,却对她的戏谑之言并未现出愠怒之色,只是目光牢牢锁住以袖微遮笑靥的她。她那双如烟似水的笑眸宛如蚕丝一般,突地细细密密地钻入了他的心间,不期然的绕起圈圈织网。他的眼神微微一沉,移开了视线:“那日你正巧出现在天阙山,又救了我,与谶言如出一辙,由不得我不信。” 徐长吟终是抑住了笑,然乌眸依然弯如新月。她轻咳一声,“那么,王爷是全无旁的目的了?”堂堂燕王殿下竟然会相信一句谶言,更真就以此来择选燕王妃,实在是荒谬了些吧! 朱棣神情无波:“不错!” 徐长吟缓缓摇首,“娶我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