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长吟呷口酒,酒入喉腹,清香醇甜而暖和,她不由露出满足惬意之色。淮真瞧得嘴馋,蹲跪在软墩上头,趁无人注意,伸出小指头在朱棣的酒杯里醮了醮。 徐长吟看见她的小动作,笑着轻扯朱棣的衣袖。朱棣顺她视线看去,恰巧就见着淮真使劲吮了下指头,但随之一张小脸就皱成了一团,边嫌弃的直吐口水。 徐长吟忍不住哈哈大笑,淮真则气乎乎地叫嚷:“娘坏,一点也不好喝!” 一桌人无不失笑。徐长吟乐不可吱的戳戳她气鼓鼓的脸蛋:“为娘可没让你喝,而且还是偷着喝!” 饶是她说的没错,淮真仍一脸上当模样,小嘴嘟得老高。高炽很是乖巧,将赏汝嫣给他拈的糕饵推到淮真面前,乳声乳气的说:“姐姐不生气,炽儿的给你吃!” 淮真抽抽鼻头,“炽儿真好。” 朱棣摸了摸高炽的小脑袋,以示嘉许。 徐长吟对白夫人与赏汝嫣摊手叹息:“瞧,坏人又归我做了。” 白夫人与赏汝嫣莫不莞尔。有了徐长吟母女俩时不时的斗嘴,白夫人与赏汝嫣也减少了忧愁。临末了,白夫人将一枚平安符放入朱棣手中,语重心长地道:“不佑天下事,只愿你万里平安归。” 朱棣握紧平安符,抿紧嘴唇,郑重地将之收入了怀里。 赏汝嫣望着他,欲言又止。徐长吟看在眼里,对白夫人笑道:“我扶您回房吧!” 白夫人晓得她的用意,赞许地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徐长吟扶着白夫人回房,撂帘入内之际,她微微侧首,眉眼带笑地睨了眼顾自相望的朱棣与赏汝嫣。 待服侍白夫人睡下后,徐长吟才轻手轻脚的阖门离开。回到厅中,却只见朱棣独坐案旁,正温酒自酌。赏汝嫣已带着淮真他们先行离去。 徐长吟没问赏汝嫣与他说了甚么,只是端起他刚斟好的酒,一口饮尽,尔后心满意足的长吁出声:“适才怕娘责备我贪杯,都未好好喝。” 朱棣微微而笑,又替她斟满酒。不过,在徐长吟要接过之际,拿过酒杯,道:“除了那一色‘四海粥’,你可有何表示?” 徐长吟干笑几声,“娘与汝嫣不是表示过了么,还惦记我这点身家做甚么?” “你们焉能相同。”朱棣回得果断。 徐长吟撇撇嘴,一脸他居然如此任性的表情。朱棣也不与她计较,似笑非笑地盯着她。徐长吟佯作莫可奈何地摊摊手,唇边却泛出了黠笑,“我也并非没有准备,只是那件礼物需王爷亲自去寻。” 朱棣挑眉。徐长吟从他手中取过酒杯,先呷了口,才得意的道:“从来宝物来之不易,反正王爷今宿也是睡不着的,何不借此打发打发时辰?” 朱棣平复表情,淡定的道:“我若寻到,怎么说?” “自然是送给王爷了。” 朱棣摇头:“本该是送我的,不算奖赏。” 徐长吟哼笑:“那王爷还想要甚么?” 朱棣嘴角隐现诡意,但一晃而过,未让她察觉。他依旧平静的道:“我若找了出来,便给淮真再添个弟妹。” “咳咳——”正呷着酒的徐长吟猛地一呛,大咳不止。好半晌,她才顺过气,眼泪汪汪地瞪向朱棣,“这种事能拿来开玩笑吗?” 朱棣收回替她顺着气的手,不疾不徐的道:“是你不愿再生了。” 徐长吟一听,顿时不高兴地反驳:“我何时说……”话未说完,她嘎然止声……似乎她真说过这样的话。那会在得知怀有高煦后,她忿忿地将他关在了屋外,还埋怨他让她一年到尾都只能挺着大肚子。 朱棣叩叩案面,“如何?赌还是不赌?” 徐长吟眯眼盯住他:“如果王爷没有找着,又怎么说?” 朱棣很大度的摊开手:“我任你处置。” “好,一言为定!”徐长吟爽快的道,“但需以一柱香为限,也不能借旁人之力!”她就不信了,这诺大的燕王府,他能凭一己之力找出不知是何物的东西来。 “无需一柱香。”随着此话,朱棣露出了有几分狡狯的笑。 这笑让徐长吟心头一凛,忽觉有些不妙,但现在她想反悔也来不及了。就见朱棣起身,举步朝外行去。徐长吟踌躇片刻,还是跟了上去。 夜愈深了,飞雪已歇。霜月如镜,处处生亮。 朱棣大步走出香雪园,径直往寝殿而去。见他一派志在必得,又是如此的“轻车熟路”,徐长吟心底愈觉不妙。 殿阁被宫灯映照得明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