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锅时,乌鸡已经炖得脱了骨,混着红枣甜丝丝的味儿,香得人直咽唾沫。 姜淮旭没回应,只眯着眼看向撄宁。 撄宁下意识干笑两声,挺直的脊梁在自家大哥的注视下,一点点弯成了虾子。 她小声解释:“你只说不让我出姜府,没说不准我出屋门吧?” 姜淮旭伸出指头,隔空点了点她的鼻尖:“你给我老实点儿,别打歪主意。如今外面多事之秋,你在家中待着,我也能安心些。” 撄宁闻言忙不迭的点头,满脸写着“听兄长话”,一双眼都快老实的垂成了对眼儿。 兄妹二人单独对话,明显没了在正堂时的紧绷。 撄宁舀了勺汤送到姜淮旭嘴边,眨了眨黑葡萄似的圆眼睛,解释道:“我也不是非回王府不可,主要是宋谏之他对我还挺……” 一个“好”字在她嘴里转了三圈,说出来就变了味儿:“还挺仗义的,我总不能拖他后腿。” “他的事与你无关,你在家里好好待就是了。”姜淮旭边喝汤边舒服:“少操心。” “哦……”撄宁拖了长音应下,然后专心给自家阿兄喂汤,瞧着像是听进去了。 姜淮旭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她的神色。 昨夜入睡前,晋王夜探姜府,没有惊动旁人只来见了他。 二人虽有共事的经历,但姜淮旭半点看不透对这位“妹夫”的行事。 晋王并未讲明自己的打算,只说晋王府有危险,今日撄宁回府要想办法将她留下,不该讲的别跟她讲。 姜淮旭洞悉了此话中暗藏的风险,这才有了今早这一遭。 只是不知道,他家这个傻妹妹,何时开始竟让晋王挂了心。 “撄宁,别的事都好说,这件事你一定听大哥的。” 一碗汤喂了大半,撄宁才冷不丁的开口道:“我午膳时听人跟阿爹说,宋谏之被下了狱。好像是跟皇上在御书房聊了一个时辰,不知道因为什么触怒圣颜,我就是想帮他也帮不上呀。” 撄宁撇撇嘴,小声叹了口气,嘴里嘀咕:“他自求多福吧。” 姜淮旭向来见不得自家妹妹发愁,他温声宽慰:“此事尚无定论,你别太担心。” 他压低了声音,继续道:“太子与泸州盐政的案子正在查,听说人证物证都递交给了大理寺,还有转圜的余地。” 他在官场这几年,虽不工于人心,但对朝中暗潮涌动把握的精准,几桩事串在一起,很难想不明白。 “阿兄放心,我只有一点点发愁。” 撄宁将空碗放到旁边,掐了一点指头肚示意道:“船头桥头自然直嘛。” 姜淮旭没想到自家妹妹如此想得开,提前打好的腹稿都没用上,他还想说点什么,一只手伸过来强行盖住了他的眼睛。 “阿兄快休息!我给你扇风。” 姜淮旭确实是又累又疼又困,慢慢在撄宁不成调的哼歌声睡熟了。 这一闭眼不要紧,他再睁眼时,满府都找不到撄宁的人了。 守在房外的侍女战战兢兢地辩解说,一直没见到小小姐出门,以为她还在屋里。 姜淮旭脑中闪过个念头,下意识看向后窗。 就在他看过去的刹那,虚掩的后窗“吱呀”一声,被风吹开了。 姜淮旭气到闭上了眼,太阳穴一鼓一鼓的头疼。 这傻丫头什么时候这么精了! 还知道先把他哄住了,再从眼皮子底下翻窗逃走! —— 十一回府时,春蝉满面愁容的告诉他,王妃已经带着贴身侍女回了姜府。 十一清楚这是自家王爷的安排,他并未多言,只颔首表明自己知道了。 他当前的任务是将南城楼子的往来账簿,交到大理寺。 盐场的账簿记载了私盐场获利几何,已经随犯人一并归入大理寺。南城楼子的账簿则是直接记载了银两送往了哪位官员府上,是跟着他们的马车运回来的。 一直没有交出去。 账簿上甚至有大理寺卿本人的名姓。 十一径直去了自家主子的书房。 他刚进门,便察觉出不对劲,虽没有动静,但影卫的机警告诉他,这里还有第二个人的气息。 他刚要四处查看,门后便站出来一道身影。 “十一,想个法子吧,我要和宋谏之见一面。” 撄宁早知道自己在他眼皮底下藏不住,她也没准备藏。 “王妃?”绕是十一再波澜不惊,眼下都有些懵了:“您不是回……” “对呀,回姜府一趟,这不是又回来了?”撄宁截断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