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少年的贝尼托给她起了个名字,叫做阿娜。 到现在阿娜也已经二十四岁了。在狮鹫里,这属于刚刚迈入中年。 阿娜发现贝尼托看向她之后,抖抖翅膀向他高声咆哮。那声音极尖锐而嘹亮,像是鹰又像是狮子,就像是战场上高声斥喝的女将军一样。 “解开锁链!” 贝尼托见到阿娜,精神也好了一些。 他哈哈大笑着,意气风发的向着早起正在浇花的花匠喊道:“让阿娜飞起来!” 老花匠哆哆嗦嗦的跑到阿娜身边,小心翼翼的给她解开铁链。 那铁链的一端连在阿娜脚上的铁环上,另外一端则连着沉重的铁链,铁链的末端是铅球,缠紧在一座白色雕像的底座上。老花匠凑到狮鹫身边,用雕像上婴儿小臂大小的钥匙将锁解开。 因为他的动作十分谨慎又恐惧,阿娜也恶作剧般挺起身体向他大喊了一声。把老花匠吓得坐在了地上,她才咯咯的大笑起来。 等到老花匠用颤抖的手好不容易将锁解开,狮鹫便一下挺直身子,抖开身上的羽毛,仰着头再度叫了一声。她一把把老花匠划拉到一边去,在地上助跑了两步就飞了起来。 她盘旋着在庭院中飞起,路过贝尼托时又叫了一声。然后她没有停顿在他身边,而是直接扭头飞向了远方。 她要去捕猎了。 贝尼托心知肚明。 阿娜从七八岁开始,就不再吃他喂的食物了。她一般就是抓只牛犊或者羊羔,有时候能抓一头鹿回来吃,但不会吃鬣狗或者狼。如果她心情好点,就会飞远点去抓一些鱼当零食,但不会带回来。 贝尼托对阿娜的一切生活习惯了如指掌。他喜爱这只白色的狮鹫,甚至胜过他的妻子。 但在阿娜飞得太远时,贝尼托仍会下意识的担心——或许某一天,某一个清晨,她便回不来了。 就和他的父亲一样,他心想。 “陛下,您今天起的真早。” 希尔迪加尔德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你真了解我,希尔迪加尔德。” 贝尼托一世叹了口气,转过头来:“有时候我都会怕你。” “您谁都会怕,陛下。” 您远没有自己所表现的那样勇敢。希尔迪加尔德平和的说道。 “不过,也没有人要求国王必须无所畏惧。国王也是凡人,是凡人就会害怕。人们所要的只是他们生活会变好,这就够了。” “……你说的对,我的朋友。” 贝尼托一世沉默了许久,认真的点了点头。 他转过来,拍了拍希尔迪加尔德的肩膀:“还好我有你。” “忠诚是我的职责。” 希尔迪加尔德说道。 “那么,我忠诚的骑士。这么早来见我,你是有什么新的情报了吗?” 贝尼托一世笑了一下,声音也变得清朗起来。他揽着希尔迪加尔德的肩膀,亲昵的说道:“我想你是不会拒绝和你的朋友共进早餐的,是吧。今天的早餐是水煮鹅蛋,洋葱培根煎鱼,还有两个苹果。你想的话,还会有血香肠或是奶酪,要多少有多少。” “当然,陛下,”希尔迪加尔德点点头,跟着贝尼托一世往城堡中走去,脸上如平时一样没有任何表情,“这件事并不特别紧迫。但我觉得它很重要,或许会影响您对一些事件的看法。” “那就不妨说说看,让我听一下它有多重要。” 贝尼托一世爽快的说道。 “是关于歌波嘉·撒松的事。她的外祖母……您知道的,就是那个快要病死的老女巫——她前些日子醒了过来,给我们带来了重要的情报。关于歌波嘉王妃这些日子的梦。” 希尔迪加尔德开口道:“和我们想的不一样,歌波嘉没有死,也没有被波瓦图侯爵捉住。”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