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越暨与清江一个在南,一个在北,中间隔了十万八千里,就算王生有心扯谎,也断不可能在短短一晚之内夜探太尉府,况且他本是一介目不识丁的乡野村夫,连布衣都未穿过,又怎能信口道出太尉府中那些个璎珞绫罗的宝器,于是这下乡野众人便信服了他的说辞。” “我很好奇丞相对此事的看法?” 张鄜的反应无波无浪:“道家向来信奉庄周的梦蝶之说,由此看来并非子虚乌有的空巢之谈。” 天师将那道虚无的视线转向他腕间幽荡着檀香的佛珠手串,慢慢道:“我以为信佛之人便不信此等怪力乱神之说了。” “像此般黄粱一梦的故事于稗官野史中更是数不胜数,只不过有些是真,有些是依照着杜撰的罢了。” “既如此,您心中的困惑解了吗?” 张鄜看着她:“天师还未同我解惑。” “丞相心中本就无惑,我又何需解呢?” 天师语气淡漠道:“其实您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大费周章来离玄宫一趟,也不过是为了印证您内心的猜想罢了。” “区区易魂而已,丞相您身上不是有比这还要更离奇的东西吗?——” “噢?” 张鄜闻言拂衣起身,一双漆目居高临下地看着天师,眸中冰冷的杀意愈来愈浓。 身旁伺候的道童年纪尚轻,被那迎面而来的可怖威压给惊得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坐在蒲团上。 天师却仿佛浑然无觉一般,继续启唇道: “九千九百九十九种蛊,情蛊最毒。” “母蛊既亡,子蛊在世上也活不长久,即使用这天下最烈的百蠹毒蛊压制,也只能起到饮鸩止渴的作用。” 张鄜冷冷地望着她,右手已抚按于剑柄之上:“你知道些什么?” 天师却答:“所有。” “你的过去,你的现在,你的将来。” “这皇城里所有人的命运,都隐藏在满天星玄之中,每个人都按照着自己既定的轨迹前行着,无论是谁也无法干斡逆转,即使是我。” 见张鄜周身的气势渐沉,天师笑了笑:“请别误会,关于你的将来,恕我不能透露太多,今日所言已是天机所能暗示的极限。” “我不信天。” 过了良久,张鄜行至中庭,最后回头看了坐在原地的天师一眼,声色冷淡道: “我若执意要与天道相悖,即使是天,也无法决定我的命数。” 天师用那双虚无而参透了一切的眼望着那抹玄色身影消失在了门前,良久,才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命也……命也……”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