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后斡哥泰明面上收养了四弟的儿女,养在膝下,暗地里却对其百般谋害,誓要将也客那颜一脉赶尽杀绝。也客那颜之妻察觉到了斡哥泰的阴谋,携长子赫烈、幼子阿穆勒夜半出逃,投奔娘家部族,半途被斡哥泰派人劫杀。混乱中,其妻身死,兄弟二人失散,赫烈被带回斡哥泰身边,而阿穆勒大难不死,被一伙往来漠北与中原的商队捡了去,兜兜转转,从蒙兀来到了大宋。 “彼时我年方七岁,一个人在异域他乡流落街头,行乞为生。后来阴差阳错被爹娘收留,认作养子,取名裴昊,而接下来的事情,你便都知晓了。” “爹娘知晓你的身世吗?”裴昀轻声问道。 裴昊摇了摇头:“额吉临死前叮嘱我,若我能活下去,便要逃得远远的,不可对任何人透露身份,否则会招来杀身之祸。遇到爹娘时,我装傻充愣,对身世闭口不提,他们只当我是寻常孤儿,不曾深究。但娘应是知晓,彼时我在她面前说漏过蒙语。” 说到此处,裴昊眸中不禁流露出笑意,“娘亲最是聪明,我们兄弟几人每每想要偷懒耍滑,总是瞒不过她,她不过随便一诈,我就露馅了。但尽管如此,因我不想提及过往,所以她和爹从来都没有逼问过我。” 他顿了顿,低声道:“一次都没有。” 时日久了,连他自己都快忘记自己真正的身份了,只当自己是汉人,是裴家长子裴昊,就这样按部就班的参军入伍,征战沙场,娶妻生子,精忠报国,在武威侯府平淡而顺遂的度过一生。 然而,命运捉弄,并不允许他就此抛弃过往。 “也许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天定,我骨子里流淌着博尔济家族的血脉,我肩负着阿布与额吉的血海深仇,注定要回到生我养我的草原。” 裴昊面色深沉道,“当年南尖岭一役,我与众人破釜沉舟,拚死一战,却终是抵不过北燕大军重围。我眼见身边士兵亲卫一个个死去,最后自己也杀得脱力,被那纥石烈昌迎面冲来一刀斩于马下,而后无数马蹄向我践踏而来,我只觉自己四肢尽折,筋断骨裂,就此失去了知觉。” “我本以为自己早已命丧黄泉,谁料再睁开眼,我竟看到了那熟悉又陌生的毡帐,闻到了幼时额吉亲手所熬乳茶的香气,多年未见的大哥赫烈对我道,欢迎回到额尔古纳河的怀抱。我在临安,在武威侯府经历的所有,好似黄粱一梦,梦醒之后,炉子上的乳茶才刚刚煮好。” 裴昀听罢不禁感慨万千,可她还是忍不住问道: “大哥,到底是何人在南尖岭救了你,又伪造了你战死之假象?难道是赫烈吗?他如何追查到你身在临安的?” 裴昊沉默片刻,只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