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念念不忘,或日思夜想,或隔世经年沧海桑田,也不肯放手。 谢岑仰头饮尽杯中之酒,沉声开口道: “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瞒着你。” 裴昀闻言一愣:“还有?” 她放下酒杯,转过身来好整以暇道:“好好好,还有何事你便快快一并坦白罢,若过了今晚,怕是再没有机会了。” “有一艘船,自惠州起便一直紧追着我们。” “是蒙军的船?” “不是。” “是蒲家的船?” “是,但也不是。” “对方所为何事?” “你。” 裴昀心中一颤,突然明白过来了:“是他?” 都到了这般地步,还有谁会山长水远一路追来,谁会义无反顾执迷不悟,谁舍生忘死也要千里迢迢来寻她?这样的人......这样的人,由头至尾,也不过便只有那一个罢! “你竟是到如今才告诉我,当真是,谨小慎微......” 行朝浩浩荡荡十万人船队,她又寸步不离保护在赵正身边,从惠州到崖山数月时间里,她对此一无所知,必是有人存心隐瞒。 怕什么?怕他是奸细?怕她一去不返? 谢岑沉声道:“我不能放纵任何一丝意外发生的可能。” 只是他没想到,无论他如何派人驱逐攻击,那艘船都如阴魂不散一般,忽隐忽现,若即若离,甩也甩不掉。 “你去见他一面吧。”他轻叹了一声,“诀别也好,叙旧也罢,总该有始有终,莫如我一般,徒留许多剪不断理还乱,下辈子也还不完。” “不能见,见了......就回不来了。” 裴昀一把夺过谢岑手中的酒壶,掀开壶盖,仰头直接将剩余的酒水倒进口中,大口吞咽,不顾迸溅出的酒水湿透领口衣裳。 啪啦—— 空空如也的酒壶被摔碎在礁石上,发出清脆声响。 她猛然起身,面对苍茫大海,气运丹田,大声喝道: “爹娘尝教诲,人生在世,当为君子,忠孝节义,顶天立地,碧血丹心,光耀汗青!” “我裴昀此生,不负家国天下!” “只是......负了一人心。” 接连几句话,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已是几不可闻。 她闭上眼,忍住满腔酸涩,颤声道: “但愿下辈子,他莫再遇见我了......” . 与崖山一水相隔的崖门镇,一个宋兵按照吩咐将话和物带到,便离开了停靠在岸边的那艘疾风艇。 颜玉央垂眸望着手中断成两截的白玉梳,眉宇一片冰寒。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