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会。” “如果放过这些人,又如何对得起因戎人入侵而亡的将士和百姓们呢?还有现在正在金匾城奋死拼搏的将士以及守边城流离失所的百姓,他们又何其无辜。” 被谢景行明亮温和的目光笼罩住,元宝渐渐垂下了眼,喃喃说道:“是呀,老爷说得对,又如何对得起他们呢?” 除了孔青雄,孔家三十七口人,现在只剩下他一人苟且偷生地活着,又能怨谁呢? 就算只是一瞬间,在他垂下眼前,谢景行看到了他眼中如同狂风暴雨倾泻而出的恨意。 不过只是一刹那,等他再抬起眼皮时,那股恨意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是谢景行刚才所见全是错觉。 可谢景行这次却没有怀疑自己的眼神,深知他并没看错,难道元宝家里人是因戎人而亡?如此才会孤身一人流落到长威府。 说起来,长威府正是位于从守边城到京城的必经之路上。可这又说不通元宝为何会熟悉京城,还会来京城寻父。 元宝已经倒好水,拧了帕子,走过来服侍谢景行洗漱休息。 谢景行接过帕子擦好脸,按下心中的疑惑,世人都有秘密,谢景行并没有追根究底的打算。 接下来的日子平静无波,乌铁很快被送进了兵仗局,随之一同送来的还有楠木与杉木。 楠木与杉木比之一般的木材更坚硬,同时还比一般木材更容易加工,切割后触感很是细腻,最适合用来作为铸炮的木模。 谢景行记录下来的铸炮方法是由外到内逐层分制的整体模铸法,木模、蜡模……一直到浇灌成型。 谢景行一开始的担忧并没有错,大炎朝工部的工匠虽然技艺高,可是铸炮难度更高。 在谢景行上辈子研究红衣大炮时,也曾了解到在红衣大炮被广泛使用的明、清两朝,就算是技艺再高超的工匠,制作红衣大炮时成功率最高才不到三成,平均都是两成成功率。 就是因为了解制造红衣大炮的难度,谢景行在一次又一次失败时还沉得住气,就连田云生都忍不住心浮气躁,骂徒子徒孙骂的嗓门都快嘶哑时,他还能一次次地去同工匠商量改造的手法。 被他沉静的情绪所感染,田云生才终于不再一点就炸,也让院子里的工匠们松了口气,看向谢景行的眼神满是感激。 谢景行是亲眼见过红衣大炮的实体的,知道经过打磨后,锻造好的一尊红夷大炮连一丝缝隙都看不见,只有这样才能具有良好的承压力,不会轻易就炸膛。为了大炎朝士兵使用红衣大炮时的性命安全,谢景行只能一次又一次把铸好的不合格炮体毁掉,一次又一次重新开始。 时间一晃就到了十月下旬,田云生的弟子小二站在院中地上的炮体旁边,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紧张,看着谢景行在铸好的炮体上一丝不苟地检查。 凛寒的冬日,就算近几日没有下雪,可天寒的程度也不亚于下雪之时,谢景行白日被车夫驾着马车送来兵仗局时,看见街上路过的行人不管是身着绫罗绸缎还是普通棉衣,大都缩着脖子,双手都抄在袖口中,一个个都里三层外三层,裹得跟个臃肿的企鹅似的,恨不得将脸也给包起来。 可小二脸上却在一颗颗地往外渗出细密的汗珠,大气不敢喘一口。 谢景行明明是这个院子里几乎年岁最小的那个人,而且还只是一个读书人,待人也温和,可随着一日日的相处,就连田云生对着他也是温声细语的,生怕他口里又一次地说出“不合格”三字。 这段时间,他们已在谢景行嘴里听到了无数次的不合格了,第一次听时还不懂是什么意思,直到谢景行解释后才知那代表不好。 他们锻造出的炮体不好。 明明不合格的对象说的是他们手里造出来的炮体,可渐渐的,他们却感觉谢景行是在说他们不合格,手艺不合格,不然明明是他们做了几十年的老手艺,这么多次了,居然没有一次能做到让谢景行满意。 距离小二不远的位置还围着一圈人,这次的炮体是他们一起锻造出来的,也都屏息等着谢景行的检查。 时间从没这么难熬过,这次谢景行检查的时间也是最久的,久到他们心中升起了一丝期望。 良久,谢景行缓缓直起身,在面前众人的期盼眼神中摇了摇头。 “唉……”接二连三的叹息声响起,倾刻间院子里被失望的乌云牢牢笼住。 可谢景行却忽然又笑了,满身洋溢出浓浓的喜悦,在众人疑惑不解的眼神中拍了拍手下的炮体,“恭喜各位,这个炮体的整体几乎已经没有问题了。” 小二才沉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可想到方才谢景行摇头的动作,不敢高兴,急急道:“可方才你不是摇头表示不行?” 谢景行解释道:“那是因为各位着急了,没有注意到一些小细节。”他走到炮体最末尾的位置,对小二说:“小二师傅过来看看。”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