杌子来坐一坐,徐怀安都拒绝了。 又等了一刻钟,苏其正才从御书房里走了出来。 此时的他面色虚浮,踩在泰山石阶上的每一步都飘飘然得仿佛踩在泥泞上一般,明明没有人上前推搡他,他整个人却朝着一侧倒去,瞧着是险些要摔一跤的模样。 徐怀安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并朝御前总管歉然一笑,这便带着苏其正往宫门的方向走去。 迷蒙的夜色里,御前总管立在青石台阶的最高处,目送着徐怀安与苏其正远去。 待到这两抹人影再也瞧不见时,他才笑着喃喃自语道:“这梁国公府何时与安平王府扯上了关系?” * 徐怀安一路将苏其正送回了安平王府。 马车上,苏其正难掩心中的哀伤,已颤颤巍巍地掉了两滴眼泪。徐怀安乖觉地没有出声,任凭他发泄着自己的情绪。 他虽没有出言询问,可看苏其正的面色,就知晓陛下定然是收回了安平王府的爵位。 以传承百年的爵位换苏礼一命,这买卖也不知是划算还是不划算。 他早已料到了崇珍帝的目的,只是没想到苏其正的反应会这般大。在徐怀安的心里,安平王府的这爵位有和没有也差不了多少,作为宗氏,该享的好处是一点都没享到,倒是因为这点爵位饱受皇室的猜忌。 与其过这样如履薄冰的富贵日子,倒不如舍弃了爵位,过平平淡淡、稳稳足足的日子。 这样的话,徐怀安也只能在心里想一想,却不能出言劝慰苏其正。一来是他的身份不允许他这样做,二来他到底是个外人,说这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话只会让人心生厌烦。 马车停在了安平王府门前。 苏其正也飞快地收拾了自己的情绪,定要确保自己的脸上没有半分伤心。于是,他向徐怀安道了谢,这便要走下马车。 在他离去前,徐怀安难忍心中的慨然,便说了一句:“伯父,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苏其正僵了僵身子,微不可闻地应道:“多谢。” 之后,他便走进了安平王府的红漆木大门内。 崇珍帝是个说话算话的人,当日夜里便把苏礼放了出来,慎刑司的人来安平王府递了信,苏其正、宗氏与苏婉宁、陆梦嫣都奔了出来迎接苏礼。 慎刑司的人从马车里抬出了消瘦得不成人形的苏礼。 夜色如此深许,可苏婉宁还是能瞧见苏礼身上触目惊心、还在不断渗出血来的伤痕。 府医与热水、汤药早已准备妥当,徐怀安还托人送来了几根百年人参和止痛的丸药。 苏其正红了眼眶,亲自与几个管事们抱着儿子走进了前厅。 前厅内烧着暖融融的银丝碳,府医小心翼翼地剪开了苏礼身上与伤口黏在一起的囚服后。宗氏看着儿子的惨状,险些就哭晕了过去。 为了不让她伤心,苏婉宁让嬷嬷们给她端了碗安神药来,哄着她喝下后让人扶她去耳房里歇息。 苏礼了无生息地躺在地上,陆梦嫣哭过后亲自拿了个铜盆,用软帕浸了水,一点点地替他擦拭脸上的伤痕。 可他身上的伤处实在是太多了一些,擦了这个,还有无数个伤处等着她。 苏其正不忍再看。 等到府医剪下了苏礼套在外头的囚服后,便让人去将那止痛的丸药拿了过来,只说:“二爷怕是受不住缝合伤口的痛,还是让他吃颗丸药吧。” 话音甫落,月牙和丹蔻立时奉上了丸药。 苏婉宁小心翼翼地抱起礼哥儿的脖子,借着力让他吃下了丸药。而后府医便烧热了金针,替苏礼缝合起了伤处。 中间,苏礼一度被疼醒了过来,在他看清楚身侧立着的都是他的亲人与妻子后,他立时又放心地昏睡了过去。 等一切息止的时候,天边也泛起了鱼肚白。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