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 却不是看向朱驰。 他看的是朱绽。 朱绽站了个好位子,就在头一排,一身素衣,手捧牌位。 “你……”才说一个字,朱倡的嗓子眼就哽塞得厉害,大口喘着气。 如此状况下,朱骋也发现了朱绽。 佝着的背立刻直了起来,朱骋张口想唤女儿,待看清那牌位上的字时,他的眼神又暗了下去。 那是于氏的牌位。 上头没有朱字。 时辰到了,安逸伯挥了长签,刽子手们手起刀落。 朱绽下意识闭上了眼,又逼着自己睁开,看着一片血红色,她搂紧了手中牌位。 “母亲,”她喃喃着,“他们都死了。” 第113章 指个出色的姑娘(双更合一求月票) 于氏在被挪回于家的第二天就咽气了。 朱绽和于母坚持,家里停了于氏的保命药,没有让她继续痛苦下去。 一老一少,替于氏梳妆、更衣,收拾得体面极了,只是那瘦骨嶙峋的身体撑不起寿衣,看着空荡荡的。 让于氏在自家上路,早些入土为安,这是于家里头商量好了的。 因而,待天明时,棺椁出城。 归家女原是不能埋在祖坟里,于母一步不让,搬出了皇太后娘娘的恩典说事。 娘娘主张阿绽随外家生活,娘娘主张与那朱家断亲…… 娘娘都可怜这对母亲,于家祖坟里埋着的长辈们难道还会嫌弃于氏? 话都这么说了,谁还能反驳? 全都依着于母的想法,送到祖坟埋了,立了碑,又在家中奉了牌位。 朱绽给母亲重重磕了头,回家服丧。 今日朱家人行刑,她捧着牌位来了,她得看着,也让母亲看到。 朱家这状况,断没有几个亲朋好友敢凑上来,按着以往的管理都是由行刑衙门收拾了,卷了席子运去城外。 朱绽掏了银子,寻了棺木,请人帮忙收殓,先运去义庄。 安逸伯看到她塞银钱,上来问了一句:“你这孩子倒是周全。” 猛对上安逸伯那张凶恶脸孔,朱绽一时间还是发虚,但她很快镇定下来,道:“恩是恩,仇是仇,我也不能只报仇不报恩。” 这些道理,都是幼年时母亲念给她听的话本子上写的。 母亲总说,人与人相处,不会有全然的好、也不会有全然的坏,牙齿都有磕着嘴唇的时候,但好坏都不能随便忘了。 不是为了翻旧账,而是不能抹去。 好是存在过的,坏也是存在过的,仅此而已。 今时今日,恩仇依旧如此。 杀母之仇,与生恩养恩,这是两笔账。 安逸伯摸着胡子笑了起来。 恩怨分明,听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他这把岁数了,有时候犹豫踌躇,怕是还没有年轻孩子通透。 下午时,京城又一场秋雨。 菜市口的血都被冲刷干净了,气候又凉了许多。 慈宁宫里,皇太后的精神依旧不好。 林云嫣从宫女手中取过汤药,掌心在碗边碰了碰,试探着温度。 皇太后靠着引枕,眯着眼与王嬷嬷说笑道:“坏了,哀家真成小孩子了,连烫不烫口都要不晓得了。” 林云嫣嗔道:“您养身体要紧,那日前一刻才信誓旦旦说自个儿没老透,能扛事儿,后一刻就病了,您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好好好,哀家的错,哀家吹牛吹过了!”皇太后笑了起来,“哀家得服老了。” 林云嫣又道:“太妃娘娘也十分牵挂,原想寻您打马吊的,现在三缺一。” “呸!”皇太后啐了一口,“哀家还不晓得她?这秋雨天,她先养着她那老寒腿吧!” 王嬷嬷附和着笑了。 殿内的内侍宫女都松了一口气。 还是郡主有能耐,知道怎么哄皇太后,几句斗嘴话就把慈宁宫这几日的阴霾都吹散了。 当然,也是皇太后愿意与郡主斗嘴。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