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喜叹了一声。 “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被顺天府逮到把柄,”王芪继续说着,“可能是有人盯着道衡,一直盯到了苏昌的铺子,他们发现我把道衡弄晕了带走,看到了我的脸。 虽然我觉得不太可能。 衙门想抓道衡想疯了,他们若发现道衡行踪,肯定不会坐视我杀了他。 我上午带人走,下午才动手,衙门那儿有足够的时间调集人手把我们一块抓回去。 死人不会说话,道衡一死,对衙门没有一点用处,他们会要活口,对我也一样。 一抓抓两个,才是衙门里的人会做的事。 这么看来,可能是我离开四道胡同时被人看见了。 那会儿胡同里人多,我还当他们都急着回家吃饭,没想到还会注意一个陌生人。 谁让我脸上有道疤呢?太好认了。” 成喜听他絮絮说这些,心里不是滋味。 他跟着主子很久了,和道衡、王芪也认识了很久了。 那天,他悄悄点过道衡两句,可惜道衡没有听进去,而他也不可能违背主子的意思。 今时今日,王芪倒是比道衡看得清楚些。 也可能是王芪亲手杀了道衡,才没有那么天真。 可成喜依旧觉得,主子下手太重了。 道衡和王芪,不止有苦劳,也有功劳。 当年失手,主子所有谋划满盘皆输,气得一口血涌上、又只能生生咽下去,生气自然是生气,但能在那个局面下全身而退,身边人都是立功了的。 竭尽全力让主子摘出来,竭尽全力稳住局面,竭尽全力让主子有机会重新再来。 这其中,就有道衡和王芪。 这么大功劳,只因曝光了,只因被衙门和辅国公步步紧逼,就不留了…… 成喜正想着,就见王芪站起了身。 “我没骗道衡,我杀他时又狠又快,他没受多少罪,”王芪搬了把杌子到那绳索底下,站上去比划了下高度,又跳下来,“一会儿我自己来,你那点能耐就算了,我不想受罪。” 成喜哑口无言。 “还有你带来的那几个,啧!”王芪摇了摇头,“你以为好使,我看没一个顶用,我要真想逃,他们一起上都拦不住我。” 成喜这下子,更加不知道说什么了。 反倒是王芪,死到临头了谈兴特别好:“成喜,不是我灭自己威风,这些苗子一个都不行,没一个能成刀的。 主子哪天要靠他们去清理清理,清理些不通武艺的还行,碰见行家,他们去一个死一个。 我想想,若今天被顺天府挂悬赏的是他们…… 顺天府的衙役本事一般,守备衙门有几个能耐不错,尤其是那姓万的,力大无穷。 辅国公也在顺天府是吧? 他前几年跟着他家老头儿第一次去裕门,小小年纪把整个驻军打服了、喝服了,也就是他现在伤了,要不然,我都赢不过他。 不止他,他的亲随也是一个比一个能打,都不是好惹的。 我说,主子之后不会和辅国公起冲突吧? 我死了,靠这几个没用的东西,辅国公一条伤腿说不定都能拿捏你们。” 最后这几句,王芪是看着那几个跟着来的家伙说的。 他目中无人,满满都是嘲笑与讽刺,脸上全是一句话:都是垃圾玩意儿。 可没人敢顶嘴。 哪怕心里不痛快,也没人敢挑衅回去。 论单打独斗,他们确实谁也比不过王芪。 王芪是主子手里最快的一把刀,这把刀能为主子赴死,这把刀临死也能瞧不起他们任何一个人。 成喜抿了抿唇,没让王芪闭嘴。 人都要死了,就让他说说痛快吧。 这么多年交情,他能帮王芪的也就是这一点了。 只是内心里,成喜越发感觉到不痛快,因为王芪口中“赢不过”的辅国公,已经和主子对上了。 没有王芪这把利刀,一旦交锋,主子可…… 不、不能这么想。 这里是京城,天子脚下,轻易不会和辅国公的人交上手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