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模棱两可,让别人摸不透状况,而事实上能有所好转,这是林云嫣先前认为的最好的结果。 只不过,重新理一理徐简的话…… 似乎徐简并不是这么想的? “你……”林云嫣压低了声音,疑惑道,“腿伤你到底怎么想的?” 话出了口,那盘旋在心中的“怪”一下子有了方向,根本没等徐简回答,林云嫣自己就反应了过来:“你压根没想过要再治?” 是了,就是没想治。 真存了治腿的念头,去年荆东家提到岳大夫时,徐简就该使人去东北寻了。 甭管那大夫行是不行,请来诊断一番,才是伤者该有的想法。 不缺银钱,若要用药材也不怕无处寻去,倘若是那大夫水平不够,也该是看诊之后再得出结论,只是看嘛、哪有连看都不看的? 可徐简真就没管过。 自己不寻,也没让荆东家去寻。 这回若不是晋王把请大夫挂在嘴上,林云嫣想,徐简估计都不会再把岳大夫翻出来。 岳大夫在他这儿就不算个大夫,是一枚棋子,因此提起来才是“拿来试试”。 试的不是他的伤,试的是晋王那个人! 可是,为什么呢? 从前治伤、越治越糟,给徐简治出阴影来了? 林云嫣不相信。 她与徐简相处多年,了解徐简性情。 李邵下手削权之前,他们的生活算得上平顺,依靠轮椅出入虽说麻烦、但徐简适应了。 有遗憾,但没有抱怨。 直到他们落难,逃离京城、艰难寻找真相,不良于行带来的就不仅仅是麻烦了,而是“拖累”。 林云嫣自然不会怪徐简拖累,身边跟随的人也不会,只徐简自己,他没有明说过,但心里的这些想法瞒不过人。 曾经策马扬鞭、飞骑千里的少年,再不能帮别人,而要靠别人替他寻生机,因为他的转移困难而不得不落入险地…… 这让徐简心里如何过得去? 有几次,徐简跟她念叨过几句,倘若没有伤、前路能好走很多。 吃过那样的亏,受过那样的难,清晰得认识过健步如飞的重要,徐简怎么会不想治? 他的阴影,明明就是坐在轮椅上当拖累。 比起这个,治伤的那点儿苦痛,徐简不会放在眼里。 那究竟是什么,让徐简放弃了治? 林云嫣想知道答案,她前倾着身子,一瞬不瞬地看着徐简,又问了一遍:“为什么?” 两人挨得近,四目相对,徐简能在林云嫣的眼瞳里看到自己。 徐简沉默了下。 怪他。 明知道林云嫣敏锐,刚说话时不谨慎,一下子就被抓到了中心。 上一次被小郡主“咄咄逼人”时,他阴阳怪气着把话题带偏了,没让她继续问,现在,徐简不确定能不能故技重施。 “你也说了,从前没听说过这么个岳大夫,”徐简的喉头滚了下,“之前确实没想着去找,伤势如何、我心里也有数。 没有以前那么重,御医们也想了很多办法,现在这样也差不多。 另寻大夫,指不定又给治出其他问题来。” 林云嫣没有打断徐简,就这么听着,脸上看不出信与不信。 徐简却是笑了下。 “那么严肃做什么?”抬起手,指节轻轻在林云嫣额头上扣了两下,徐简缓声道,“我明白你意思了,等大夫来了先看看,不施针、不敷药、也不泡药浴,只看看也不会出岔子。到时候让他把方子、手法都写下来,拿去多问些人。” 林云嫣坐正了。 额头上挨了两下,才知道靠得太近。 她倒是无所谓,就怕小于公公吓坏了。 小于公公本就站得远,看不清真切距离,她还探过去半张石桌,只怕是要看成她投怀送抱了。 不合适、很不合适。 距离拉开了,心中疑惑却没有消。 徐简直接讲了后续办法,但其中因由几乎是全部带过,说到底就是“瞒了”。 这真是,稀奇了。 两辈子都待一根绳子上,死都死一块了,徐简竟然还有需要隐瞒的事情?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