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李邵不满徐简,这么几句话听下来,他还是得意起来了。 好话谁不爱听呢? 尤其是,徐简夸赞的,正是李邵自以为傲的。 他亲手猎的鹿,他亲自剥皮砍腰,铺料上火,他还看了好一会儿的火呢,他当然知道味道好。 回想起来,李邵不由抿了下唇,口齿生津就是他此刻的感受了。 念得慌。 不止念那烤熟了的鹿腿,也念那猎鹿时的刺激。 “这么一想,我今年还没有给父皇猎头鹿。”李邵道。 曹公公一听就知道“不好”,忙道:“天寒地冻的,这时候围场哪里还有多少猎物?圣上晓得殿下的心意……” 一面说,曹公公一面给徐简打眼色。 辅国公真是,唠家常、什么不能唠?怎么还提那鹿肉呢?这不是把太子的心都吊起来了? 徐简见曹公公示意,悄悄回了个“懊恼”的眼神,便又与李邵道:“雪厚,围场那儿也没有意思。” 李邵心思活络起来了。 徐简说没意思,他反倒觉得很有意思。 他正烦恼要如何戳穿徐简呢,这不是,上好的机会就来了吗? “这时节的确不好狩猎,”李邵清了清嗓子,态度端得算是一本正经,“只能随便遛遛马,运气好能遇着一两只冒头的。 我去年一门心思想着给皇太后猎头鹿,如今想来也是运气很好,得了两头。 今年若再去围场,未必能有那个好运气。” 曹公公听着,稍稍松了口气,忙道:“殿下孝顺,娘娘也晓得。正如您说的,这时节去围场不合适了……” 哪知道,李邵下一句话,又让曹公公松了的气憋住了。 “遛马倒是可以,”他道,“我也有好些时日没有跑两圈了,先前是待在东宫,近来在礼部坐着,筋骨都黏糊了。看来得找天去跑一跑,活动活动,动静结合。” 曹公公脸上依然是笑容,就是虚了些。 动静结合自然没问题,从太医院问到御药房,人人都会说,这是应当的,安院判坐久了都得站起来打会儿太极。 可偏偏这话是太子殿下说的,曹公公心里没谱。 官员是有休沐,太子想休息一日去活动下,无可厚非,可实在是殿下心野了容易飘…… 曹公公御前做事的,更盼着能稳当些。 “您想跑两圈,等开春天暖些……”他试着劝。 李邵不高兴了。 开春天暖?刚徐简还在父皇跟前说这个呢! 等那时,徐简名正言顺地伤势恢复,他还怎么揭穿? “不放心我?”李邵问曹公公,“随便跑一跑而已,一两个时辰就回了,再不行多带些人手,徐简跟我一块去?” 徐简失笑:“殿下,臣哪里能骑马了?” “迎亲是可以,围场就不行?”李邵反问,“你随便,跟迎亲那样慢悠悠也行。你等会儿,我找父皇说去。” 李邵拿定主意,转身往御书房里去。 曹公公看了眼徐简,快步跟上。 徐简提着食盒,在廊下站着,心思平静。 他故意挑李邵的,也是故意当着曹公公的面,“教唆”这种活儿,越正大光明,越不避着,反而越清白。 曹公公知道是他唠家常引出来的事,事前事后却也不会往“故意”上头想。 当然,只光明不够,更要紧的一点是,他在御前行事素来“磊落”。 就像小郡主说的那样,有一个好名声,比什么都好使,很多时候不用自个儿想办法周全,别人就替你圆过来了。 里头,圣上问:“怎么想一出就是一出?” “确实是突然想起来,”李邵道,“儿臣这一年混账事多,给您、给皇太后都添了不少烦心,儿臣旁的也不在行,就想着再给您和娘娘猎头鹿。 当然也是去碰运气,很有可能无功而返,但儿臣想去试试,趁着天还好,去转两圈。 儿臣也的确是想让徐简一道去,您信任他,他跟着儿臣,总不会出岔子。” 圣上皱眉:“他怎么跟着你?你鞭子一挥跑远了,他怎么办?他腿有伤!” “儿臣知道他有伤,”李邵说着,垂下头,似是不安,“他那伤也是因为儿臣。”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