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先前的区别是,这次尾巴断得深,都快砍到腰了。 从来龙去脉上,他们的整理与思考算是通畅了。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替身要如何替。 “他毕竟是王爷,圣上要处死他也是鸩酒白绫,”林云嫣问,“不说圣上是不是出面‘送行’,你和曹公公定然会亲眼看着他咽气,那他何时与假的交换?” 徐简沉思,半晌,道:“鸩酒白绫归鸩酒白绫,死在哪儿却是他自己能定的。” 人要上路,追求一个体面。 李渡若提起来想体体面面地走,圣上不可能不答应。 “他若选在晋王府,侍卫护送他出宫回府,那就可以在路上劫囚,”徐简道,“他要选了碧华宫,半道上兴许也能找些事。 他还能劫牢,从宫里大牢逃走不容易,但让替身死在混乱之中、他自己全身而退,却并非不可能。 再者,他身边人善用奇奇怪怪的药,倘若他还有假死药,那他能搞的花样就更多了。” 林云嫣抿唇:“大难临头还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办法。” 若是真让李渡金蝉脱壳,之后的麻烦事还真不少。 “我得提醒圣上。”徐简道。 防李渡有奇药,也防李渡有替身。 林云嫣半坐起身子来,探向床沿掀开了幔帐。 内室无光,好在她此刻已经适应了黑暗,对室内陈设亦了然,影影绰绰能看清楚。 窗户半启着透风,外头亦被黑暗拢着。 林云嫣估摸了下时辰,道:“离天亮还早。” 此时宫门关闭,没有紧急要务,他们不能贸然去敲开宫门,需得等到天亮后。 林云嫣收回了手,幔帐重新落下来。 她正欲躺回去,却被徐简的手扣住了腰身。 林云嫣垂眼看着徐简。 虽看不清楚神色,但林云嫣敏锐地察觉到,徐简的情绪比上一刻严肃许多,亦迫切许多。 “不能等到天亮了,”徐简把林云嫣扶坐好,自己也起身,撩了幔帐下床,“现在就得进宫。” 林云嫣闻言,亦跟着从床上下来,趿着鞋子往桌边去点灯。 帘子外头,传来了挽月的声音:“可要奴婢进来?” 挽月就宿在外间,起先里头悉悉索索的说话,她朦朦胧胧就醒了。 她自是听不见内室里两位主子在说什么,只当是小夫妻两人半夜醒来、耳鬓厮磨,她便硬打起精神来不敢入睡,以免等下主子要水。 等到刚才,里头动静大了,却好像是起床声。 挽月便也忙披衣裳,开口询问。 林云嫣应了声,让她进来把油灯点上。 很快,室内亮起来了。 林云嫣下意识眯了下眼。 徐简武将出身,动作飞快,刚摸黑就收拾了七七八八。 见林云嫣适应光亮后也着急更衣,徐简知道劝不住她、干脆也不劝,只吩咐挽月:“使人去前头把参辰、玄肃叫起来,让门房备好马与马车。” 林云嫣看了他一眼,道:“你要骑马赶去?” 按说坐马车就行了,偏徐简想要更快一步,竟是一刻都不敢耽误。 “这么点路,不会碍着腿,”徐简知她关心,宽慰一句,想了想,又解释道,“我若是李渡,一定速战速决。” 林云嫣睁大了眼睛。 也就是一瞬,她明白过来。 李渡此计要大获成功,最关键的是“出其不意”。 也就是说,不能给圣上、给徐简他们留下足够多的思考、整理的时间。 一旦有人想到了“替身”这种脱身之法,那李渡的一切安排都恐会付之一炬。 断尾都断到腰了,李渡不会接受那样的失败。 毕竟,这一次真的关系到了他的性命。 被看穿了,李渡的命休矣! 唯有一个“快”字能占据上风。 徐简动作迅速,临出发前又叮嘱了林云嫣两句:“我让玄肃跟着你,你带好袖箭,以防万一。” 林云嫣应下。 她知道自己此次帮不上什么忙。 倘若李渡真的在今夜动手,她最好是躲到远处,莫要被牵扯其中,免得给徐简他们添麻烦。 可她又必须进宫一趟。 一来,万一徐简敲不开南宫门,他们转头去西宫门那儿,用慈宁宫当敲门砖。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