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是个套间,十分宽敞,他捧着盆栽站在病房门口沉思了六分钟,也没想好要将盆栽放在哪里。 放在窗台上,虽然有阳光,但风吹雨打的,万一哪天关窗不及时,吹掉了盆栽里唯二的两片叶子,他怎么跟幽采交代。 放在招待室的客厅茶几上,探望的人那么多,万一有人例如裴汀手欠拔掉了唯二的两片叶子,那也不行。 思来想去,裴曜最终决定好了位置。他郑重其事地将小盆栽放在病床旁的象牙白床头柜上。 洁白的床头柜配上一点小巧可爱的绿色,显得活泼好看极了。 裴曜很满意,低头碰了碰小盆栽的叶子,自言自语道:“改天给你换个盆好不好?想要什么样的?l家的还是c家的好?或者去拍卖场给你拍个青瓷的瓶?” 不知是不是错觉,裴曜似乎还真的听到了一声稚嫩的声音说要l家的盆,l家系列的东西贵。 裴曜摇了摇头失笑,只当是自己听错了。 半夜。 整个医院静谧无声,病床上的裴曜闭着眼,呼吸平稳,正在安稳地睡着觉。 直到在梦里,裴曜隐隐约约听到稚嫩的哭泣声,听上去悲伤得厉害。 那哭声一边哭一边说自己的头发没有了,每一字每一句话都清晰可闻。 十多分钟后,源源不断的哭声终于将沉睡中的裴曜吵醒。他皱着眉头,睡眼惺忪睁开眼,在病床上坐了起来,昏沉地看了四周一圈,却没发现什么异样。 耳边的悲伤抽噎声却越来越清晰——“呜呜呜我的头发,我的头发没有了……” ——“为什么要拔我的头发呜呜呜” 渐渐清醒后的裴曜心跳猝然漏跳了几拍,扭头望向声音的来源——床头柜。 他喉结剧烈动了几下,就在这时又听到另一种愤怒的声音——“捶捶捶,为什么要在我家捶那么大的一个坑!” “拳头大了不起啊!” “老子总有一天长出好多好多刺扎扎扎!” 裴曜有些茫然,望向愤怒嗓音的来源——窗台。 他在病床上沉默地坐了两分钟,恍惚中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两分钟后,沉默的裴曜重新躺下,盖好被子,闭上眼,强行使自己沉睡。 清晨,查房的护士推门而进时,被病床上的人吓了一跳。 病床上坐着的人眼下微微青黑,似乎是一副头痛欲裂的样子,嗓音微哑地问她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护士茫然摇头,说没听到。 裴曜沉默,又听到护士问他昨晚休息得怎么样,身体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裴曜神情疲惫道:“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只是昨晚好像做了一晚上的梦,梦见植物成了精跟我说话。” 护士下意识问道:“说什么?” 裴曜搓了一把脸,沉默半晌缓缓道:“说它脑袋上没长头发,心里难过。” “另一个说我把它家捶了一个大坑,说我力气大了不起啊。” 护士:“……” 整整一天,裴曜都能时不时听到旁人听不到的声音。 他这次住院住得久,有些朋友不了解情况,以为他此次过敏症状严重,纷纷再次提着果篮前来探望。 裴曜对每一个前来探望的人都假装不在意地问了一句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得到的回答无一例无都是没有听到。 他不信邪,对着最后一个来探望的朋友再次神色凝重地问道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