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本王知道你们心中所虑,本王自有分寸。”见他不言,穆玄青轻叹了一口气,朝他挥了挥手,“此间已无事,下去吧。” 看着穆玄青端药不饮,池暝却也半句不敢劝,只是应了一声,出了大帐。 这早已过了用药的时辰,望舒的药,能压制噬心蛊,若是不用,入夜之后,这噬心之痛便会发作,夜越深,痛越甚。 离开桑泽城的那一晚,殿下未饮此药,忍了彻夜的煎熬,为的是记住自己所受的屈辱。今夜这般,却是不知,到底为何了? 桌上是望舒的药,心口如被噬咬的疼痛渐烈,穆玄青忍不住垂头猛喘了几口气,伸手拽住前襟,仰身躺倒。 钻心蚀骨之痛让他眼前越发模糊,却也是这般痛楚,才能叫他越发清楚地记得,桑泽皇城之内,那个人曾施加给他的到底是什么? 当初夏棠在密室里所言,对他来说,并无信与不信之说。 夏初瑶死,晋军大败,连同他多年的苦心经营,也都分崩离析。 他在朝中与那些反对他的官员们苦心周旋,以己之力,得臣子臣服,受百姓爱戴。如夏棠所言,他当年与阿瑶谈起心中所愿,说自己不仅要晋国安泰,还要做那天下之主。 可是,直到晋军大败,他被灌下噬心蛊的那一刻,他才恍然明白,他做再多的努力和周旋,却终是得不到他想要的。因为挡在他跟前的,不是旁人,便是他高高在上的父皇。 这么多年,晋帝为何迟迟不立太子,只因为不想让这储君之位,落到他这个皇长子手里。 从兵败到离开桑泽城不过区区十余日,却叫他将往昔十余年都未曾看清之事通晓得透彻。不仅如此,他还发现,当初前线兵败,并非晋军不敌,而是遭了暗算。 此事牵涉晋齐朝堂,他不知道凤瑶军中是否也有通敌之人,不过,晋国朝堂之上,与大齐私下往来的却实有其人。 踏入大齐的那一刻起,他便告诉自己,今时已非往日,他此来只为查清此事,为枉死的凤瑶军,为阿瑶报仇。晋国的生死,已经不是他需要去关心和顾忌的了。 早已被国君所抛弃的皇子,又何必再为他的江山费心挣扎? 只是,那日听得夏棠所言,提起阿瑶心中所愿,他只觉得,这心中之痛,远是这噬心剔骨之痛不可比的。 那些决心和恨意,在那一瞬竟有些动摇了。 他曾有心与沈临安交好,也明白即便是因为沈临安的关系,他也不该与夏棠有过多往来。只是,自与夏棠相遇,他便总觉得这个沈三夫人有几分奇怪。 在望都镇上相处的那些时日,也总叫他有种似曾相识之感,直到武方城一事,他更觉这夏棠对他,对他身边之人的关心太过,即便她真是阿瑶的朋友,做到如此,也实在是有些蹊跷。 他心中有所猜想,今日放手一试,他似乎试出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心中无半点喜悦,却是对此举离自己的猜想更进一步而感到有几分恐惧。 若是有朝一日,那荒唐的想法竟是成真,他又要如何去面对这一切呢? 这韩参商的脚伤得突然,好得倒也极快。 只隔了一日,便有能下地走动,健步如飞了。 刚从陛下那边请了安,扭头便往沈临安的营帐来了。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