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顿了一下, 第一次对着眼前容貌依旧惊绝俊美的少年, 竟有几许陌生的不安感,在心底悄悄滋生。 她隐约明白, 那是他眉眼周再也难以卸下的刀剑之气。 烛火跳动,衬得他一双眸子更加晦暗如潮。她透过那双锐如寒霜眸子,却仿佛窥到了他身骑白马,手执长枪领千军万马横穿血海的身影,又仿似看见了,他身陷困顿又垂死挣出一线天光的惊绝。 少年受了伤的右手有些无力地垂在身侧,缠绕的纱布还隐隐透出血色。望着那血色,她眼睛有些生涩地眨了眨,这才恍然意识站在眼前的人,已经不是昔日京城里那个任性霸道的俊俏小侯爷了。 刀枪剑海,少年却在苦寒的漠北,一次又一次于刀尖舔血,窥得一片天光。 战场的厉风已尽数褪去他面上残留的少年青涩,如今站在她眼前的,早不是曾经那个任性漂亮的少年,而是手执半枚帅印,真正叫凶鲁鞑鞑闻风丧胆的少年将军,江淮。 望着他,恍然中,林若雪的瞳孔竟有些发潮。 黑暗中她垂下眼眸,伸手在胸前抱紧双膝,瓮声瓮气道:“我这里没事了,你走吧!” 她把脑袋埋得很深,不想叫他看见自己此时脸上的表情,也尽量掩住声线里的酸涩不叫他听出异样。 对方似乎愣了一晌,也只是一晌,江淮似乎被气笑了,挑眉道:“让我走?” 他伸手捏紧了浴桶的边缘,“林若雪,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如今身在哪里,是不是忘了自己是怎么来的?” 林若雪吸了下鼻子,黑暗中将自己抱得更紧。 她怎么会不记得自己的来意,那个颇为骇人的梦境如今还历历在目,虽然自己是任性了些,可他这样凶,自己横了心,就是不想给他留什么好气儿。 她将脑袋撇过去,不看他,也不吭声。 一副就是非暴力不合作的模样。 这小动作落在江淮眼里,竟是让他原本愠怒的心思有几分软了下来。 他看见坐在浴桶里的少女,紧紧抱着双腿将自己缩成一小团儿,垂下的睫毛盖着瞳孔,颤颤巍巍的,衬得一张小脸更加雪白。 那宽大的衣袍原本做工粗糙,盖在她曼妙的身体上竟更勾勒出腰肢柔软。微弱灯火下,他一时竟有些怨尤自己—— 他怎么忘记了,宽广的绣袍下,原本竟是这样脆弱易碎的小玩意儿。 只是他目光上移,又触到她锁骨附近大片袒露的雪白肌肤时,脸色又倏地阴沉了下来——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