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见对她有多么不满意。 这种不满意由来已久,离开家之前,赵楚楚就没少和父亲吵架。那栋房子自有神奇之处,明明小得撞头挤背,却又能装下那么多争吵。她和父亲吵架,父亲和母亲吵架,妹妹和弟弟吵架,母亲又和妹妹吵架,大家的闲气生也生不完,最后父亲总是气得一脚踩进人字拖里,边把钥匙叮叮咣咣往紧绷的皮带上挂,边回头说,你养的好女儿!你就是这么教孩子的!好像这一窝姓赵的人都是张女士独资成立的子公司,而他正在查账。 全是坏账。 起初赵楚楚会帮着母亲反驳回去,但母亲总是因此而和她生气。后来赵楚楚发现,她确实管不了母亲父亲,管不了赵婉婉,管不了赵素素,更管不了赵祖闻,索性先把自己管好,书包一背,去了北方,凑活着找到一份管道工的班上。 父亲嫌这工作不体面,又嫌她枉为人子,不知道管管家里。赵楚楚反问说,要我管啊,那明天起把家里那台全息舱锁了,不许赵祖闻下课回来玩,再把他充游戏的生活费断了,长姐如母,算不算数? 那自然是不算数的。几通视讯下来,赵楚楚成了老家亲戚们教育小孩的反面典型,父亲便又打来,历数她如今闹出的笑话,紧接着重重地叹一口气,说白养你这么大了。 赵楚楚手上就这么点“不体面”的钱,都是从“不体面”的工作里赚来的。人家看不上,她自然不会上赶子送,只当没听见。 何况,就算是父亲眼里不体面的工作,也需要一级一级地考执业资格证。她在出租屋楼下的网吧里充了月卡,没事就登陆进自习室里准备考试。 游戏开始的那一刻,她只感觉到了讽刺。明晃晃“上岸游戏”四个大字,说得好像在这样的生活里,还有岸可以上似的。在这种心态下,她起初只是匆匆忙忙地离开第一个房间,跳过什么都买不起的商城,随便拉开了一扇门,心里却半点都没觉得那就是“岸”。 不过,赵楚楚很快就发现,这至少是个机会。 打劫他们、奴役他们、欺骗之后杀死他们,不仅可以丰富背包里的物资,还可以满足自己对于血果额外的需要。她准备就这么圈定领土,打发掉头两三天的时间,然后再离开房间—— 或者不离开,就在这里狩猎无知的新人们,也不失为平淡生活里一种未曾设想的乐趣。 说来也真令人奇怪,那个看起来像胶囊般狭窄的舱体,竟然可以链接这么多人的意识。两天以来,赵楚楚实在见过太多自负的优等生们,他们对着破损的石头大呼小叫,感觉真相只有一步之遥。可惜赵楚楚对答案半点兴趣都没有,倒不如说,正因为她隐隐约约猜到些什么,才因此更抗拒起来。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