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他造孽娶了我

第4节


    正对临水殿前方的池中插着用来标示距离的两排锦旗,锦旗之间立一根竹杆,上挂挂着锦彩银碗,这就是龙舟要争夺的“锦标”。

    争标开始,鼓声、呐喊声、划水声热火朝天,待龙头执旗人挥舞旗帜,两行龙舟随之竞逐。

    屠襄这一双眼睛全放在了杨灵籁身上,胸中抱剑,不浪费丝毫间隙,可奈何猎人并不能让猎物心悦诚服,人家该赏景赏景,该去看人便去看人,反倒他自己成了碍眼之人。

    还有一个凶悍至极的侍女如狼似虎的盯着他,生怕自家主子掉一根头发,几番来回,不分胜负,却幼稚极了。

    金明池之水引自金水河,乃活水。

    本是风烟俱净、天山共色,下一瞬便是雨打荷叶,远山隐于淡雾。

    小舟又开始动了,船夫向后喊了一声,“这位公子,池水流速变快,怕是要往仙桥那边去了。”

    吕献之探出头查看,船桨虽极力摇晃,舟身却依依不舍的往前而去,果真是难以回头,如此便只能往西岸停靠了。

    他轻轻瞥了一眼正缩在蓬内一侧的姑娘,她正百无聊赖的支着胳膊,眺望着远处细雨连绵处的画舫,似是感觉到他的目光,直愣愣地望了过来,眼神相接,竟让他一时想不起要做什么。

    杨灵籁颇有些享受,瞧着是跪坐,其实衣裙下腿已经盘成了舒服的姿势,见他迟迟不搭话,细眉微挑,眸中透露着些许疑问。

    吕献之摇了摇头,继续坐回原来的位置,怅然叹了口气,“姑娘,船只怕不能返航要停靠在西岸了。”

    “无妨。”

    语气中不带懊恼,待转过头去甚至还微微扬了扬唇。

    而一早与杨灵籁分道扬镳的杨氏家眷如今已登上画舫,徐氏作为宁远国公府的庶女,虽身份比不得嫡出,却也受家族庇佑,一群人正站在船只檐下隔着雨幕赏景,带着些许亮色的天空倒映在池中,映衬龙舟竞比热情高涨,两方之下别有风味。

    位于侧后方的少女正与身侧的闺中姐妹一搭一搭说着话,她梳双髻,着淡紫色交领襦裙,额间点一梅花钿,描青黛眉,一举一动都带着居高临下的贵气。

    “你说三妹跑去哪了,她一向不安于室,总想着往外跑,若非是我母亲早些前罚过她禁闭,不知在外还要闹出多少乱子来。”

    那与她言语的姑娘穿着次些,不过半新的衣裳,头上的发饰也多是街边常见的式样,垂肩中便显唯唯诺诺,明知对方是明知故问,却还是得昧着良心去捧。

    “三姐该是不小心与我们走散了,这金池偌大怕是不会多逛,定是会小心回府。”

    “晚娘替三娘谢过姐姐忧心,大姐姐你心存良善,常积福日后定是福泽绵延。”

    杨家大姑娘名慈安,是徐氏膝下独女,备受娇宠,又沾了宁远侯府的光得以被宫中嬷嬷教导,学得一身气度,也算鹤立鸡群。

    听得杨晚娘这和稀泥的话,她也没生怒,只是在心中略微计较,这些妹妹们一个个都是人精,知道杨三娘与她们一般都是庶女便时常抱团,可惜还有的磨。

    潘姨娘抢了父亲的宠爱,这杨三娘便觉自己可以恃宠生娇,其实不过就是她垂头都并不愿瞧的蝼蚁,不过只是随随便便戳了几下,便日日缩在那翠竹园中不露丝毫,已是没了心气,这次她还当这人是捏着最后的气搏一搏,没想到单单给了那车夫一句话,竟硬生生走散了。

    “晚娘,回去我定要叫三娘朝你学学,本是难得的金池宴,错过了便是失了多少机会。”她扶了扶发间的金花步摇,漫不经心道。

    杨晚娘苦涩一笑,心中一片悲凉,杨慈安对三娘的态度又何尝不是对她,生做这杨府的小姐,幼时随便将养,长大便随手几箱嫁妆卖出去,若不做寒门妇,便是高门妾,就这些还是苟且偷生被施舍换来的。

    眼见她不过一时没搭话,便就被身边的其他姐妹抢了话头,硬生生挤到了最后,只得靠在又硬又冷的木梁边。

    谁都不屑被施舍,谁又都抢着去巴结,多可笑。

    就算是进了这内苑又如何,不过只是骡子被拉出来溜溜,终究变不成千里马。

    有什么用呢?

    小舟迎风走,画舫瞧雨连,渐渐便凑在了一起。

    眼见避无可避,屠襄有些慌了,他忙冒雨去了船头,质问船夫,“你这老夫如何把的方向,那画舫已是要冲过来了,难不成看不见吗,赶紧换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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