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拒呢,卸下来,待会我就带走。” 她又调侃道:“其实你喝醉了还挺可爱。” 越珒第一次听到别人用可爱这个词形容自己,羞赧道:“不知道,我自己是完全失忆的。” “啊,那太遗憾了,要不要我帮你回忆回忆?” “不必——” 她夹着画笑道:“不回忆就不回忆,我反正是记忆深刻。”又道:“你要是再送我画,就送吴大羽的吧。” “吴大羽?” “你不认识?巴黎留学回来的画家,曾经是新华艺术专科学校的教授,前几年还在法租界办过展览,画的很抽象,和我追求的放浪形骸非常契合。” “唔。”他望着她沉吟了一会儿,摇头道:“不好,你现在已经很放浪了,再放下去,仅有的那一点颤抖的轮廓也放没了。” 后来他机缘巧合看到了吴大羽的《井》,佩服自己的先见之明。 纵使她画的再不好,至少还能认出物种,在他看来抽象派的作品,可以什么都不是,也可以什么都是,是也不是,不是也是。 他虽然嘴上嫌她画得狗丑,但私底下却是熨平了拿木框裱了起来,放在抽屉里珍藏着,每每翻出来欣赏的时候都会惋惜道:“多好的学抽象画的苗子。” 第八十五章 有一次朱丹突然说道:“我长这么大,还没有离开过上海。” 是因为看到良友杂志上刊登的摄影作品之后生出感慨。 越珒道:“等外头不打仗了,我带你去北平全聚德吃烧鸭子。” 她登时馋道:“听说那边的鸭子都是填得肚皮快要撑破才罢休。” “是,鸭子填肥了滋味才好。” 她睨着他,警惕道:“那人吃了肥的鸭子岂不是也会肥……” 说到一半,猛地意识这话再往下说就不对味了,立即捂着嘴打住。 他揉了揉她的脸,偏过脸去暗笑。 时下日军正在华北演习,坦克炮车在北平的街市横行,倒也不适宜为了吃喝冒这样大的风险。 前方激战,后方读报,是眼下上海人民的常态。虽也组织捐慰劳品,不过是从牙缝里省下烟和糖果的开销。 “乖乖,今朝报纸上讲小顾捐了二十万的物资。”周兰芝蹲在马桶上翻着报纸说道。 自从绥远战幕揭起,兰芝的如厕读物从杂志变成了报纸,对前线的战事表现出异常的关怀,她在牌桌上赢了钱,也是会去全部捐掉,她现在没有钱的烦恼,一个国家却是处处愁钱,她是不幸中的幸运,枪林弹雨里的泡沫,也是日日忧患着。 朱丹从厨房出来,湿着手去接电话,是琉璃乔迁新居,请客吃饭。 挂了电话,贴着浴室门道:“姆妈,今晚我就不回来吃饭了。” 浴室里报纸翻得哗啦哗啦响,兰芝习以为常道:“喔,小顾约你啊?” “不是他,是琉璃,请我去她的新房子里参观呢。” 兰芝一走神,指尖的香烟把报纸烧了一个小窟窿,心有余悸道:“哟,伊发大财啦?” “顾越城买的啦。” “喔,伊拉顾家人人手上都有二十万是伐?” 朱丹笑而不语,默默钻进了厨房。 越珒赶来接她的时候,她开玩笑道:“我姆妈讲,你们顾家人人手上都有二十万的存款!” 越珒一怔,表情有些凝重。 朱丹道:“我也觉得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