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报名时由学校开出单据来,到年底了统一由生产队社员往来账上扣除。 但这样一来,学校里现在的日子也紧巴巴了。 剩下的经费连每人一本书本也做不到,课室的桌子是长桌,一张桌子坐三个人,于是三个孩子才能分享一本课本。 凑在一起看课本,就容易搞小动作。 水鹊好奇地弯了弯腰,凑前看那三个孩子桌前,“你们在做什么?” 桌子上爬着两个小蚂蚁,三个孩子脑袋挤着脑袋在看。 见水鹊过来了,课室里其他孩子的视线也齐刷刷往他们这儿看。 三个孩子“腾”地满脸通红,坐得笔直端正。 水鹊弯了弯眼,“好吧,先和小蚂蚁说再见,下课再一起玩吧,上课要专心。” 他们点头如小鸡啄米,“好、好的,老师。” 今天最后一节是语文课。 新学一篇课文《山雀》,讲到生字的时候,水鹊捏着粉笔在黑板上画下一个括号,又在后头跟一个“雀”字。 这是一道题目。 立即就有坐在前排的孩子反应过来,高高举起手,“老师!我会!” 水鹊转过身,是他之前任命的语文课代表,一个小女孩,家里条件不太好,衣服上打的补丁总是比其他孩子的多几个,此刻腼腆而期盼地看着他。 “好,彤彤你来回答。” 名字叫彤彤的小女孩,站起来,“麻雀!” 水鹊笑着点点头让她坐下,在旁边小黑板每个孩子的名字上找到柳云彤,添上“正”字当中的一个笔画。 凑齐了三个正字就能换小奖励。 底下的孩子开始七嘴八舌地说“罗雀”、“黄雀”,其中有一个刚刚看蚂蚁的孩子,闷闷地憋出一个“喜鹊”。 课室里哄堂大笑起来,好朋友叫他的绰号,“竹脑壳儿,你是呆瓜,这怎么是同一个鹊字呢?” 窗外传进来一道低沉的声音:“水鹊。” 孩子们左右看看,又笑起来,“第八生产队的李队长不识字,和我们竹脑壳儿一个样!” 恰时铃声响起,水鹊让他们收拾书包放学回家去了。 李观梁立在门口等人,他天天过来接水鹊,大家都认识他,就被一群小孩子嘻嘻哈哈经过的时候又笑话一番,“李队长,你得叫小水老师给你开小灶补补课!” 水鹊没架子,和孩子们熟了,都叫他小水老师。 李观梁惭愧地摸了摸后脑,“是,你们说的是。” ……… 炊烟袅袅的村头村尾,河流上飘着水汽织就的薄雾。 水鹊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晚风把他略微长长的发尾吹起来。 他不吭气,拿指腹在李观梁后背上写字。 水鹊画过的位置,像是窜电一样发麻蔓延上头顶。 李观梁险些握不住自行车的车把手。 水鹊写完了,问:“观梁哥,我刚刚写得是什么字?” 李观梁哪里知道。 水鹊又写了一遍。 李观梁发窘而惭愧道:“我不大识字,更不会写。” 水鹊写在后背上,就更加有难度,他猜也没有头绪。 水鹊问他:“你之前没有去上学吗?” 李观梁老实回答:“家里穷,小时候念过一两年私塾,第二年还欠着第一年的学费没交清,先生叫上父母来骂了一通,没脸再赖着学了。” 他只能连蒙带猜认得几个笔画简单的字,在村里干农活早出晚归也没什么认字的需求,公社开会签名还可以用红指印代替,索性也没再学。 水鹊抿了抿唇,改而抱住他的腰,脸埋在他后背上,安慰道:“没关系,那到你家去,我教你。” 李观梁放米煮饭,洗了个手,就回到房里去。 水鹊正等着他,房里有张黑漆长方三屉的木桌,桌前仅一把竹椅。 小水老师敲敲桌子,叫这位比自己高了将近一个半头的学生坐好。 绷着严肃表情,水鹊站在桌旁,“我教你写字,你可要认真学。” “先教你写你的名字。” 水鹊说着。 李观梁忽地出声打断,看着桌上的纸笔,问:“能不能先学老师的名字?” 水鹊顿了一下,“也可以。” 正好巩固今天李观梁在门外听的知识点了。 李观梁对此很有学习的积极性。 他盯着水鹊一笔一划地在纸上写自己的名字。 水字他认识的,但是在鹊字上,李观梁不止闹了一次笑话了。 头一次是初次见面,第二次就是今天等人放学。 笔交给李观梁。 李观梁模仿字形来写,写了个丑丑的倒装字。 水鹊只好手把手教他写,他侧着身子,圈住李观梁的手来写。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