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和,余持重这刺史上任初期的“仁慈”赋税政策所赢得的民心,早在他弃城导致灾民作乱时降到了极点,刺史府大门上沾着的各种垃圾至今未被清理。 余持重要敢再回头抢粮,需冒的风险不是一般两般的大。 因而眼下看着城墙上众人凝重的神色,傅挽快步上前,低头朝下看去。 她已经做好了面对几千,甚至一万强兵的准备。 看到城下的情况时,她有三分钟说不出话来。 转头看向那个叫她过来时好像全城人的性命都垂危了的,名叫周存的武师,很冷静地问了一个问题,“周武师,在你看来,城下是有多少人?” 周存眨了下眼,虽疑惑还是回答了,“莫约有五百人。” 对啊,五百人!不是五千人! 你搞得我们好像明天就会沦陷,后天就要下葬了是要闹哪样!! 傅挽转头看了眼城墙上密密麻麻的的近千人,努力维持着她傅六爷的潇洒作风,将涌到喉间的咆哮腔咽了下去,扯唇一点都不真诚地假笑了下。 她拿扇子拍了下周存的肩,“周武师,你是不是饿得厉害了?” 周存一怔,第一反应想摇头,但肚子快他一步,发出了饥饿的轰鸣声。 看着傅六爷脸上露出“行,不必多说了”的神色,他张嘴就想为自己解释。 他家在杨州城中也算是小有余财,如今家里省吃俭用,再挨半个月也能过得去,只是他近日都在城门奔波,诸事纷杂不断,就没顾得上吃饭…… 傅挽将扇子往手心里一敲,看了眼周围惶恐不安的人群,轻轻地叹了口气。 这城,单靠几人之力是绝对守不住的。 而靠着一群连饭都吃不饱,整日惶恐不安的人,更是守不住。 余持重这主意打得也算是不错了。 要是城中真的没有任何粮食,又没有能站出来当主心骨,给众人仪仗的人,指不定谁半夜就偷偷摸摸地摸过去开了门,主动投诚了。 他派来这五百人,九成九没打算硬动手。 “周武师,”傅挽抬头,她身量高,算起来差不多有一米七五,和习武的周存都只差了一个指甲盖的高度,看他时因为气场原因,倒更像是俯视,“我前两日在城中绕了下,发现几处无主的粮仓里还存着不少粮食。” 周存赫然瞪大眼。 傅挽这话,他又不是个三岁幼儿,根本就不可能相信。 不说城里被灾民洗劫过之后怎么还会突然冒出来有粮的无主粮仓,也不说这事怎么就这么凑巧被傅六爷在城中乱走时发现了,单单就是她前几日不说,却偏要等到眼下…… 周存突然顿了下,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他再抬头看傅挽时,眼中已经多了些光芒。 他当年出师,少年踌躇满志,满怀都是热血,磕头拜谢他师傅时,问了他那位名满天下的师傅一个问题,“我要怎么做,才能成为英雄?” 师傅睁开眼,却是看了眼院子里正在边晒衣服边呵斥小师弟的师娘,低头喝了口茶,没盖住嘴角上扬的笑,和平日里严厉刚强的师傅判若两人。 “若你想做天下人的英雄,就别救不该救的人;若你想做一生无悔的英雄,就去救你该救的人。” 从十八岁出师到如今年近三十,他见得越多,越觉得无论哪个英雄都难做。 但如今,他眼前居然就看见了一个。 傅挽没注意周存的脸色,只叮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