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依据的根据。 温寒烟相信裴烬。 他们做对手时,他是令她最忌惮的敌人。 可与此同时,他也是她最信任之人。 她相信他,即便今日裴烬当真死在这里,在他羽化之前,云风也绝对不会好过。 即便云风并未身陨,只是受了重伤,她即便不说出手杀之,也至少有把握逃走。 温寒烟拨开瓶盖,仰头饮进一口玉冰烧。 清冽酒液入口,瞬息间便宛若化作烟雾般无痕,但紧接着,她干涸的经脉间隐隐传来躁动。 温寒烟脑海中闪回那日晚月节灯火之下,裴烬唇畔意味深长的笑意。 他说:“好酒。” 果然是好酒。 温寒烟又饮了几口,短短瞬息之间,经脉间便灵力奔涌,不仅耗空的丹田再次充盈而起,甚至隐约有满溢而出之势。 半瓶酒瞬间入腹。 温寒烟恢复得差不多,并未将玉冰烧饮尽,又将瓶盖塞了回去。 或许待会还派的上用场。 她抬步向前,愈是深入,空气中的血腥气便愈发浓重,竹林也越发茂盛。 成年男子双手勉强能够环住的血竹参天,几乎一根接一根紧紧挨着伸展入苍穹,遮蔽了天光,也令此处变得愈发昏暗。 黯淡的光影掩映,血竹的色泽显得愈发暗红,宛若滴血。 温寒烟猜测,这大约又是裴氏三十六秘术之间的一种。 这浓郁的血气,或许并不来自于旁人,恰恰是秘术之主。 若这样多的血竹都是以精血凝集而成,那这个人,当真还能活下来吗? 温寒烟心头微沉,略微加快了步速。 只是此处竹林太密,光线也暗,她无法御剑,更不敢放过每一寸角落,只能凭借双足,一点一点向内探去。 渐渐地,血竹也开始发生变化。 温寒烟敏锐地察觉到,一片竹林正渗着血。 她抬头一看,瞳孔骤然一缩。 只见云风通身七百二十处穴位皆被血竹贯穿,一身白衣被血色彻底浸透,整个人都仿佛被密密麻麻的竹林扎成了刺猬,宛若万箭穿心,死不瞑目。 他两只眼睛定定地望着一个方向,肤色已然惨白,看上去失血甚多,已陨落良久。 温寒烟盯着他的尸身,倏地感觉毛骨悚然。 那张面如冠玉的脸上,竟无丝毫痛苦恐惧。 他唇角咧开一抹大大的弧度,那笑意温和至极,在眼下这种画面之中,却反而显得极为诡异可怖。 不仅如此,为何他并未似司槐序那般羽化? 温寒烟吐出一口浊气,暂且将狐疑压在心底,转眸环视一圈。 并无裴烬踪迹。 “裴烬?”温寒烟高声唤道,竹林间回声阵阵,逐渐远去。 无人回应。 温寒烟心念微顿,顺着云风直视的方向探去。 她边探边催动体内魔气,“长嬴!” 先前在东幽剑冢,她便是得益于魔气指路,才能如此快地寻到裴烬。 然而这一次,那墨色气海似是睡着了。 温寒烟感觉她没入其中的神识像是石沉大海,并未激起半点涟漪。 温寒烟指尖微蜷,一颗心仿佛缓缓沉入了冰冷的水底。 若是她来得晚了。 若是他当真为她而死—— 一种很怪异的感受自心底升腾而起。 并不疼痛,有点麻木,又有点发涩。 温寒烟也说不上这是什么样的感觉。 玉宫主说得没错,修仙中人讲究因果。 这样大的因果,她如何才能还。 是了,只有他活着,她才有机会偿还,否则若生心魔,她此生便与证道再无缘分。 这种结果,她如何能接受? 更何况,她体内无妄蛊尚未解,他们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若是他死了,唇亡齿寒,她作为一个无用的弃子,又能独活多久? 温寒烟又深深呼吸几次,手指无意识攥紧了昭明剑。 定然是因为这样。 因为这样,她才会感觉不安。 一阵风过,血竹摇曳,一根纤细的竹被风弯折,露出一道玄色的剪影。 温寒烟猛然抬眸。 第96章 司星(二)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