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安东尼。霍普金斯再一次听到小鹿在哀鸣,那些逃兵在吃掉撒沙之前吃掉了它——他被抓住了,士兵在抚摸他,脸,臂膀,身体,腿,看他身上还有多少肉他闭着眼睛,眼球在眼皮下飞快地转动——被带出去的是撒沙,他追上去,却被砰然关紧的木门夹断了手臂。 手臂传来剧痛,食尸鬼从椅子上滑落下来,他倒在冰冷的硬木地板上,一个声音在说话。 你不高兴吗?他们没选中你,你不会被杀死,你还活着,你没有被吃掉。 但撒沙被吃掉了。 一声尖锐的嚎叫透过了玻璃,牛头梗们被惊动了,它们站了起来,向声音的来源处张望,但那里黑黝黝的,什么都看不见。 史特莱夫有点后悔,也许他应该放点音乐,在唱机上面摆着一张黑胶碟,维也纳国家广播交响乐团在1998年演奏的门德尔松的作品,其中有非常著名的仲夏夜之梦、赫布里地群岛,唱片包装的灯面上写着“优美恬静的旋律与完整严谨的曲式富于音乐最诗意的幻想”——它们是轻快的,愉悦的,充满阳光和星辰,幽默、谐谑,它们会引导着他往好的地方去,譬如那天在森林公园里,他藏在汽车里,看着绑了马尾的凯瑟琳从披满了落叶的小径跑进树林里,一个几乎能够代言瓦尔基里(北欧神话中的女性战神)的漂亮女孩,肌肉有力,皮肤光润,眼睛里闪烁着光彩,金色的马尾在灰色的带兜帽套头衫上方甩动,就像是母鹿的尾巴一甩,一甩,那个时候他还是她的狩猎目标呢——他小心翼翼地从房间中提出记忆,他进了凯瑟琳的车,车里全都是凯瑟琳的味道,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把凯瑟琳收进自己的肺部,带了回去。 他为那天的凯瑟琳建立了一个房间,距离地窖很远。 木管乐器打响了切分音,和弦乐器不断上升的音调衬托着铜管乐器以宏大丰满的音响再次奏出主题。然后那个中央c下的d调再次出现了。 史特莱夫不情愿地回忆起那枚贯穿了凯瑟琳头颅的弩箭,它和贯穿了小鹿脑袋的弩箭一模一样。 食尸鬼侧着身体卷缩在地板上,他的面颊紧紧地贴着地板,在鼻子前面的那部分木头被喷出来的热气与地面下的寒气所造成的水滴润湿了,那份滑腻的感觉一直延伸到他的颧骨下面。 一股子**就像沼泽里的苔藓那样从他的心底孳生并蔓延出来,它已经很久不出现了,带着点尘土和霉斑的味儿,但作为罪犯的安东尼。霍普金斯对此是欢迎的——他计划着杀掉某个人,然后吃掉他/她。 他可以选择亨利先生,他们才谈过话,这个男人很健康,也很壮实,但霍普金斯能够抓住他,神不知鬼不觉地——亨利先生每天清早都要沿着那堵隔开了公园与住宅区的柏油路慢跑兼带溜狗,呼哧呼哧地,转回来的时候他会变得格外疲惫,如果霍普金斯愿意的话,可以从树林里抓住他,那个时候树林里除了鸟什么都没有。那两只狗?没问题,藏在史特莱夫里面的霍普金斯一眼就能瞧出那是两个徒具庞大身体的胆小鬼,在第一次走入亨利家庭院的时候他就发觉了,狗儿们有着强烈的趋吉避凶的本能,它们会逃跑,在公路上哀叫游荡而不是扑上来拯救自己的主人,它们也许会吸引别人走进树林,但那个时候他应该已经料理好一切走路了。 让食尸鬼苦恼的是他不能像以往那样明明白白地割去他想食用的那部分,如果是肋条或是胸腺,肝脏这类部分——这些很容易让警察或是联邦调查局探员产生一些令人不快的联想——现在的验尸官很聪明,很仔细,他们几乎一上手就会先调查尸体有无残缺,想要隐瞒是不可能的事儿或者他可以将整件事情伪造成野狗袭击。这儿的野狗很多,也很凶猛,前几年也曾经出过因为毒/品或是喝醉酒m.XIAPe.cOm